穆瑜要做的事大概用不了三天,但還是禮貌道謝,取出飛行器的鑰匙。
“遙控器!”那幾個教授看見按鈕,立刻眼睛放光,壓低聲音討論並暗中拍照,“這就是遙控器!”
“聽說是紅外線配合電路編碼。”“那是短程吧?這個一看就是長距離,這本書上說是電波。”“電波居然可以不通過線路傳播。”“理論上是可以的,只是還沒找到應用方法。”
身為大機械師的教授們低聲交頭接耳並暗中拍照,“反正不用接觸、不用意識就能控制,特別安全……”
穆瑜按下遙控器的按鈕,一台飛行器迅速響應,車燈伴隨著嘀嘀聲亮了兩下,精準懸浮在窗外。
一群大機械師仿佛看到了魔法:“啊!!!”
系統:“……”
在一群大機械師激動的目送中,年輕過頭的大機械師導師駕駛著飛行器,盤旋數米後驟然挑高,消失在了機械學院附屬的小學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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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雲杉還被按在地上。
他完全沒摔疼——來上學之前,他和導師先生一起改造了機械肩胛骨,現在那上面不止有可以放小煙花的裝置,還有一個很敏感的水平儀。
只要水平位置忽然變化,就說明他摔倒了,機械肩胛骨就會立刻啟動衣服裡的安全氣囊保護他。
所以小雲杉樹一點都不疼,只是睜大了眼睛,不自覺地抿著泛白的嘴唇。
“請你放開我。”蒲雲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晰、明確,“我沒有要和你打架。”
“誰要和你打架!我是要揍你!”那孩子總算找回了面子,洋洋得意,“蒲雲杉,你的膽子好大,你忘記你的手腕是怎麽碎的了,是不是?”
蒲雲杉的臉色無聲白了下。
那孩子攥著機械筆就在蒲雲杉的衣服上亂畫。
這個世界可以用意識屏蔽疼痛、愈合傷口,可以隨意用機械替換人體。
這樣的思維方式下,也就間接導致了許多孩子從小就對“弄傷別人”、“把別人弄壞掉”這件事不以為然。
畢竟壞了就換成機器的,有時候還比原裝的更好用。
蒲雲杉的手腕碎掉,是因為偷偷把小蜻蜓帶到學校去玩,被其他人發現,又說什麽都不肯交出去。
因為實在沒有路可以走,蒲雲杉從窗戶跳出了教室——僥幸,他沒有掉下機械樹,但還是摔碎了右手的手腕,還摔斷了一根肋骨。
把蒲雲杉逼得跳下去的人裡,那孩子只是跟班,此時卻也得意地把威風算在自己頭上:“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蒲雲杉用機械手攥住那支筆。
他太瘦弱、也太矮小了,自己的力氣不夠,又尚且不能熟練完美地操控機械手。
這時候其實應該向距離最近的老師求救——穆瑜特地在小鑰匙上裝了個緊急呼救裝置,一按就會用震耳欲聾的音量大聲響。
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老師不在班級裡,但也多半都在辦公室,聽到警報聲就會趕過來。
但蒲雲杉不被允許求救的時間太久了。
在這種情形下,小灰石頭的數據庫明顯有些遲滯,沒能立刻想得起來。
等他想起來的時候,脖子上掛的小鑰匙也被扯走了,得意洋洋地被人捏在手裡甩來甩去。
“快說!”那孩子大聲喊,“說你是小怪物,你那個什麽導師是大怪物!不說就揍扁你!”
蒲雲杉吃力地告訴他:“我不會說的。”
他可以是小怪物,但導師先生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大人。
他絕不會說導師先生的壞話。
那孩子揮著拳頭就要砸他:“說!快說!你弄壞了我的機械筆,給我道歉!”
蒲雲杉請導師先生幫忙指導,和舉著拳擊手套的小蜻蜓模擬過很多次這個環節,交叉雙臂牢牢架住他的胳膊,堅定地回答:“我不說。”
“我是……正當防衛。”蒲雲杉的力氣太小,吃力得連說話都斷斷續續,“而且,我也……沒有弄壞你的……你的機械筆。”
“我不會……向你道歉。”
他堅持著說:“我是機械師,我只是拆卸了它……”
蒲雲杉其實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應當牢記小蜻蜓的話,從一開始就“先下手為強”的。
但他還是錯過了很多寶貴的機會,又沒有提起足夠的警惕——他沒有提前預判到對方會突然動手。
但也沒關系,小蜻蜓說了,他是會自行升級的小機械師蒲雲杉。
只要他認真反省失敗、找到錯誤和做得不夠好的地方,並且記牢,下一次他能做得更好。
等下一次,再遇到這種事,他就不會再犯這些錯誤了。
他要先撲上去把對方按在地上,或者也像這樣坐在對方身上,然後再講道理。
導師先生說了,這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這些孩子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只知道平時頭都不敢抬的小廢物,今天居然敢頂嘴、敢還手了,氣得要命:“你等著——你以為你會使壞,我們就怕你了嗎!”
蒲雲杉咬緊牙關,他現在的狀況太劣勢,但還是有一點機會,是和院子裡的仿真忍冬花藤學的。
花藤絞住壞人往排水渠裡塞的時候,那些壞人不論多強壯、多威風,都什麽辦法也沒有。
蒲雲杉就地滾了一圈,不由分說地扯著對方死活不松手,兩人一起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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