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父尚在掩飾,紀母卻已經笑出了聲,和顏悅色道:“小妄,你在幫誰問?是你以前的同學嗎?難道那兩個死者是他的父母?”
她輕輕掩了掩塗著鮮紅口紅的唇瓣,意味不明的說:“……家破人亡啊,那真是太可憐了。”
沒有人搭理她。
所有人好像都把她當作空氣。
林言看著紀父紀母,短短幾句話的功夫,有關劇情、紀妄的身世盡數在他腦中環繞,他隱隱窺到了真相一角,抬起頭,壓抑著看著紀妄。
紀妄微俯著身,側臉線條乾淨分明,光線順著他漆黑的發絲滑下,隱沒入下頜與領口的交界處。
谘詢員很熱心,正在系統上幫他查有關十年前那起案子,“查到了,罪犯名叫胡維城,已經刑滿釋放……等等!”
紀父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忽然湧上心頭,仔細聽著谘詢員的聲音。
紀母已經不想在這裡耽誤時間,正要發脾氣去看紀年,卻發現紀父的面色忽然變得凝重,她頓了頓,沒有開口,心裡卻不安起來。
“你確定你要詢問的是十年前京郊大貨車酒駕致兩人死亡的案件嗎?”谘詢員認真的審視著紀妄。
紀妄點頭,“是。”
“你是他們什麽人?”
這一次,紀妄沉默許久,才很輕的說:“家人。”
谘詢員一愣,神情緩和,安慰的對他笑了下:“那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
“就在一個多月前,此案已經被提請重申了。”
一個多月前。
他們初來雲城,決定定居的時間節點。
林言握緊拳頭,死死咬著牙,轉頭——遠處的紀父紀母臉色煞白,互相支撐著,保持著完美微笑,排除他們滲出汗水、不住顫抖地指尖,他們似
乎還是往日那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上等人。
……
紀年最終也沒能被保釋,雲城不是法外之地,陳國文幾個紋身大漢堵在警察局門口,再加上他們在這一片的名聲和地位,此案不可能按紀父紀母的心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紀家的律師在於警局交涉過後,苦笑著對神色倉皇地紀母搖搖頭,“警局不放人,要按流程走。”
按流程,紀年有故意傷害、非法拘禁、聚眾鬧事、擾亂公共治安等多項犯罪嫌疑,陳阿婆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嚴肅懷疑紀年是境外敵對勢力的間諜,不然為什麽要拍雲城老城區的地勢和環境。
記錄的警察一聽登時冒了火:“什麽?還偷拍城市信息?”
“對啊,鬼鬼祟祟的,帶那麽一大幫子人……警官,我都說了要嚴查他們一家,你看他們兩個臉色白的,指不定就是在心虛呢!”
“就他們這種資本家,心都是髒的,手裡估計也髒的要命——”陳阿婆的話被一聲尖銳的怒喝打斷。
“有完沒完!”
紀母崩潰了,陳阿婆的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肩膀顫栗,唇齒發寒,尖聲喊道:“有完沒完!紀妄,這些年我們紀家少你吃還是少你喝了,我們明知道你不是我們的親兒子,照樣不辭勞苦地養了你十八年!十八年的養恩,你就是條白眼狼!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眼睛充血,死死盯著面色淡然的紀妄,愈發失去理智:“你鳩佔鵲巢那麽多年,享受本該屬於小年的一切,你還有什麽不知足!你究竟有什麽不知足的!你就是個小偷、小偷!”
有警察看不下去了,蹙眉想過來組織紀律。
還沒動作,不遠處正在抽煙的陳國文忽然滅了煙,瞥他一眼,小警察頓時閉嘴,咧唇笑起來,無聲道:“老大。”
陳國文沒看他,空出場所,為紀妄和林言撐台,讓他們好好清算這些年的爛帳。
“十年前,你們可以讓我走的,”紀妄平靜道,聲音卻如驚雷炸響,傳入紀父紀母的耳朵,紀母刷的白了臉,抖著唇,聽紀妄繼續說:“但你們沒有。”
“你們策劃了京郊車禍案,讓他們橫死在路上。”
只是因為他是頂級alpha。
是紀父紀母‘優秀基因‘的體現。
那個小小的,滿懷欣喜的孩童,坐在並不溫馨的兒童房內,翹首以盼的扒著窗,等待會在電話裡啜泣著、溫柔的喊他妄崽的父母。
最終等來的,卻是車毀人亡的消息。
他抬起眸,眸色如浸了墨的烏雲,望著眼前這對心狠手辣的男女,漠然道:“現在我能做的,就是送你們下去見他們。”
……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混亂。
紀母失態的在警察局裡大喊大鬧,崩潰的花了妝,上一秒尖叫著要讓紀妄去死,下一秒便哽咽著求紀妄跟自己回去,慌亂到了極致,她甚至開始打感情牌,不停地說小時候的紀妄有多可愛,有多乖巧。
林言聽不下去了,冷冷道:“多小?五歲以前嗎?”
哭聲戛然一止,焦頭爛額安撫他的紀父身子也是一僵,看向居高臨下的林言。
林言在他們的瞪視中,心平氣和地道:“難怪能生出來紀年那種爛人,原來是你們紀家的基因天生有缺陷……”
“哦,不對,”像才想到什麽,他忽然一笑:“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沒有紀家了吧?”
“放心,”在把面子、優雅看的比命都重要的紀母面前,林言說:“只要我活著,我會年年給你們一家人買熱搜,讓你們一家人在熱搜上團聚,也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你們有多爛、多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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