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瞥見衣帽間門上的貓眼,一瞬間想通了:“你…!你是不是早就來了,一直躲在這裡用貓眼偷看我?”
白夜渾身一僵,十九歲脆弱的自尊心像被針尖抵住,他故作冷道:
“偷看?怎麽可能。我剛剛才到,看到你……”
蘇亦毫不客氣地戳穿他的邏輯漏洞:“你用什麽看的?你有透視眼?”
白夜閉上嘴,像沒開口的蚌一樣,不說話。
“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變態了?”蘇亦訓斥他,用白夜之前的話反問他,“都學會偷窺了,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羞恥的嗎?”
白夜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蘇亦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就要走,白夜急了,伸手抓住他蓬起的紗裙:
“你去哪裡?”
蘇亦:“去睡覺!放手。”
白夜不肯放,他不理解,這種時候不應該更信任身為高中男友的他嗎?蘇亦跟扮演白大少的玩家根本不認識,在驚悚劇本殺裡穿著這種衣服去跟一個陌生男人睡覺,這也太危險了!
“不行。”
不知名的火在胸腹裡亂竄,白夜抓住蘇亦,不許他穿成這樣繼續再跟那個陌生人待在一起:
“你跟我回房間,這裡不能待了。”
他拉著蘇亦還沒走出一步,忽然,手心裡傳來反抗的力道。
蘇亦感覺到,眼前這位白夜同學似乎還沒走出當年國王遊戲的影響,時至今日還覺得自己是他男朋友。
可就算是當年做男友的時候,在蘇亦的印象裡他們也真的不熟,對他來說,此時就是一個不太熟的高中同學莫名其妙闖進他的衣帽間,並強行要把他拉去他的臥室。
蘇亦當然不可能同意,不僅不會同意,他還要趁這個時機徹底說清楚。
蘇亦轉過漂亮的臉,烏黑眼睛裡的淚光都收起來了,耳垂還留有害羞的粉色,臉上的神情卻已經冷漠了。
白夜被這樣看著,心裡忽然空落落的沒底,下一秒,他就聽到蘇亦對他說:
“說實話,我去做什麽、待在哪裡、穿什麽衣服,和你這個高中同學有關系嗎?”
如同當頭一棒,狠狠戳中白夜的痛點,他咻地惱火了:“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隻是因為那場國王遊戲認識,實際可能並沒有那麽熟吧。”蘇亦看著他:
“你有數過高中時跟我說過幾句話嗎?統共不會超過二十句吧。”
白夜被震的愣在原地,這句話的音調又輕又柔,吐出的字拚起來卻是這麽殘忍。
蘇亦的視線、聲音、表情都淡淡的,仿佛處處都透著對他的不在意,跟身上火辣的新娘裝扮對比起來更殘酷,像冰火兩重天一樣折磨著白夜的感官。
如果不是道德感束縛,他現在真想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蕾絲,塞進蘇亦的嘴裡狠狠堵住,肆無忌憚地欺負他!讓他回想回想他們當年到底有多熟!
“你是故意…說這話氣我的嗎?”
白夜從牙關裡擠出這句話,每個字都透著咬牙切齒的憤懣,手背上青筋畢現,像是怒到極點,最後松開了蘇亦,似乎怕捏疼了他。
“不是。”
比白夜瘦弱矮小得多的蘇亦一點也沒有怕他,反而很平靜:
“我隻是陳述事實。”
他這副平靜不生氣的樣子反而更激怒了白夜,小小的衣帽間裡如暴風雨前的極靜,氣氛一觸即發。白夜猛地攥緊了拳頭,明顯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短暫僵持的沉默中,蘇亦忽然敏銳地意識到:太安靜了!
浴室的水聲,停了。
……大少爺洗澡出來了!
蘇亦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
叩、叩。
很快,門外響起了禮貌的敲門聲。
蘇亦像被逮到的兔子,耳朵都豎起來,他馬上就聽到門後響起大少爺溫柔的聲音:
“蘇亦,你在裡面嗎?”
白大少坐在輪椅上,曲著指節敲門,他眼神低垂,盯著衣帽間的門縫:
縫隙裡有四個黑點,四隻腳,擋著光的去路,內中關系昭然若揭。
他看破不說破,聲音仍是沉穩的低沉:
“不介意我進來吧。”
“……等…等一下!”蘇亦被嚇得不輕,轉頭一瞧白夜,這臭家夥不知道想幹嘛,轉身去提刀了!
要是大少爺現在進來,指不定真的要打起來!蘇亦的腦子在飛速地轉動,有沒有什麽非常合理的借口…能完美解釋三少爺和他為什麽一起待在衣帽間裡……
千鈞一發下,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鏡子!
[你站到那邊去!]
蘇亦不敢出聲,拍了下白夜,用嘴形對他說。
白夜皺了下眉,他不理解,區區一個劇本殺,怎麽真搞得跟叔嫂偷情似的見不得人!明明他才是蘇亦的…就算是前男友,那好歹也是男友過,白大少算什麽東西!就讓他進來看看又怎麽樣?
可他剛才惹蘇亦生氣了,把蘇亦氣得連他們不熟這種氣話都說出來了,現在不敢再造次,提著刀,聽話地乖乖走到鏡子前,像一隻剛拆完家被主人訓斥的大型犬。
蘇亦迅速撿起地上的浴巾,裹好身體,下一秒——
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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