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數賽是正常的國家比賽,每年都會舉辦,白夜在迅速地尋找這比賽到底有什麽異常。
說起來,蘇亦說過,奧數賽之前,福利院的院長換了一任。
之前的院長是從河邊把蘇亦撿回來的那位,平常說話比較犀利,蘇亦那麽年幼卻對現實看得很透徹,除了本身聰慧也有受到這位院長的教育影響。
蘇亦當時說,後來的新院長比較喜大好功,想要在教育事業上做出點成果,經常讓他們這些孤兒參加各種比賽活動,其中也包括這個奧數賽。
白夜回憶著蘇亦跟他描述奧數賽的情景,新院長勒令他們每個人必須報名參加,然後在比賽的前幾天發了個本參考書,讓他們自己看。
當時白夜聽著沒什麽感覺,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奇怪。
如果新院長真的想要取得奧數成績,應該要教福利院的孩子一些數學知識,組織幾次做題訓練,或者要求孩子們至少要把參考書看完。
但實際上全都沒有。
沒有教學、沒有訓練,沒有講題,單純發一本參考書,讓小孩子自覺閱讀。
……這種做法,完全就不是想讓孩子們出成績。
再怎麽資質優良的孩子也需要教育培養、題目練習,才會出成績,這種情況的零基礎教育,根本不可能實現什麽好成果。
新院長到底想做什麽?
白夜又感覺到大腦發疼,他稍微停止了一下,換個思路想。
有資質的聰明孩子、很會學習的學霸,是沒辦法在這樣無培養的情況下考出什麽好成績。
反過來說,經過後天學習而取得好結果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會被…淘汰。
白夜有點通悟了:
新院長這種做法,其實是在…篩選天才。
不需要人為後天的乾預,能自發地展現出獨一無二的天分,在大腦或者說在基因上,跟平常人完全不一樣的天才。
結果,蘇亦真的考出了全國奧數第一名。
……被他們篩選到了!
之後,王肅仁立刻來到了福利院,以企業家做慈善的名義,收養了蘇亦。
還收養了同樣心臟病的孩子給蘇亦作伴,並且提供最好的物質條件生活。
白夜想通這一點之後,忽然理解了蘇亦為什麽在後來的生活裡,一直控分隱瞞自己的實力。
六歲時無意間嶄露頭角,回饋他的不是光明的榮耀,而是漫長的、充滿懷疑的生活。
*
雪白的病房門,矗立在眼前。
白夜握著門把手,深吸一口氣,推開——
坐在病床上的“蘇亦”立刻轉過頭,看到門口的白夜,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驚訝。
剛經歷過槍擊事件的白夜心裡突然有一種直覺,這家夥不會是在驚訝…他怎麽還沒死吧?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飄過,白夜立馬否認了。
“蘇亦”雖然現在確實變得有點奇怪,可能是腦子哪裡出問題了,但不管怎麽說,自己終歸是他的戀人,他總不會盼著自己死吧?
……如果,蘇亦真的盼著他死呢?
白夜立刻抹殺了這個假設,他不敢想,這種假設如果是真的,他應該怎麽辦。
此時的蘇亦讀取著白夜回憶裡的想法,心像被一條毛巾被擰起來,擠出水。
心情滴滴答答地濕漉漉,眉梢情不自禁地蹙起,那不是他,那根本不是他!他不可能盼著白夜死的。
白夜現在已經察覺出,冒牌貨“蘇亦”很奇怪,但白夜對此的推測是,蘇亦在心臟手術中,大腦的某些區域經歷了某種奇怪的變化,所以變得不像原本的他了。
要讓白夜真正認識到,“蘇亦”根本就不是蘇亦了,如此荒謬的現實,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關鍵是,白夜還有這個時間嗎?
從之前冒牌貨“蘇亦”扔掉毛絨小羊這個細節,蘇亦就看出來了,這人根本不把白夜放在眼裡。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冒牌貨壓根就沒有想要偽裝成他生活下去的意圖,那家夥根本懶得偽裝。
僅僅是因為毛絨小羊有點礙手,就直接扯下來扔掉了,即使會被白夜懷疑也完全無所謂。
因為白夜很快就要死了。
——處理掉原本蘇亦的身邊人,冒牌貨“蘇亦”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出自我。
對那家夥來說,從一開始就沒有偽裝的必要,至於將死之人白夜會不會懷疑他,那更是無足輕重的事。
蘇亦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他不僅感覺到了被頂替的憤怒,更感覺到了一種傲慢的羞辱。
無論是他還是白夜,都似螻蟻一樣,完全沒有被這個頂替他的人放進眼裡,這麽過分地頂替了他的存在,卻連偽裝他的生活都不屑一顧。
白夜打來的糖醋排骨,還有削好的蘋果,放在病床的床頭櫃上,鮮嫩的蘋果肉已經氧化發黃,那個“蘇亦”一口也沒吃,白白浪費了。
“蘇亦,蘇亦!你知道剛才街上發生了什麽?”
白夜急衝衝地進來,跟蘇亦講剛剛遭遇的槍擊:
“有人開槍了!我剛在店裡排完隊,就聽見砰的一聲響,街上的人全在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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