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憋著一肚子問題什麽都不敢問,等著蘇亦來認你,結果發現他真的全程無視你,急的不得了跑去堵他……”
白院長輕描淡寫地說著,每個字都在戳刺白夜的神經:
“纏著蘇亦說了一堆沒用的,最後還是不敢問最關鍵的問題——
“他真的跟你談過戀愛嗎?”
像被尖刀戳中了心窩子,白夜暴躁到極點,帶火的鋸子在拉扯著他的神經,恨不得將白院長的嘴狠狠撕了。
他怎麽可能沒跟蘇亦談過戀愛!他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正兒八經的男朋友,可是高考結束後卻怎麽也找不到蘇亦,你跑回學校問老師,他們說:蘇亦應該是出國留學了,根本沒參加高考。”
白院長像能讀心一樣,準確無誤地說出白夜腦中的想法:
“你急的發瘋,到處找他,蘇亦去哪個國家了、什麽學校、怎麽會突然出國?完全沒有一點消息,住址搬家了、電話注銷了、Q/Q、微/信、所有社交平台的留言私信全都沒有回復,仿佛蘇亦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
白夜被狠狠刺中了,拳頭一瞬間捏緊,他發狠地盯著白院長,這個老男人立在原地,像是穿著白衣的魔鬼,殘忍而平淡地說出自己過往所有的經歷。
高三畢業後的暑假,他確實在拚命找蘇亦的下落,問遍了所有同學,到後來連同學也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他們問你這樣找蘇亦做什麽?你們也不熟吧。
白夜不想鳥他們,這群傻逼不知道他是蘇亦的男朋友。
直到有兩個關系很好的兄弟也問他:“你這麽急著找蘇亦幹嘛?”
那時的自己煩躁地罵回去:“我男朋友丟了能不急嗎!”
時至今日,白夜都記得,那兩個朋友驚訝到崩裂的表情,他們結結巴巴地問:
“你…你們……什麽時候的事?”
那一刻白夜終於意識到,這整件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所有的同學,不管關系遠近,一律不記得他跟蘇亦的事。在他們看來,自己跟蘇亦根本不熟,就是國王遊戲的時候有點交集,後來大家都把這事忘到西邊去了。他和蘇亦也不是一個班的,大家再沒有看到過他倆有什麽碰面,甚至話都沒說過幾句。
白夜回憶著當時的自己,他看著同學們一張張困惑的面孔,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心裡發滲,背後冒出的涼意直到現在也能感覺到心慌。
“這件事驚動了你的父母。”
白院長冷淡地說著,低沉的聲音在病房裡回蕩:
“爸媽發現自己的兒子不僅是個同性戀,而且自我幻想交了男朋友,整個暑假都在發瘋,找那個沒說過幾句話的高中同學……”
唰啦,白院長的手在口袋裡摩挲著,發出窸窣聲,他緩緩拿出了一張折疊成方塊的A4紙,十分平靜地展開——
看到那張紙的時刻,白夜的拳頭忽然些微地發顫,他有預感那是什麽東西!
他曾經見過那張紙,上面全都是狗屁不通的話,他一個字也不相信!
白院長卻不肯這樣輕易饒過他,他低頭,看了一眼這一張白紙黑字,輕描淡寫地念道:
“爸媽帶你去看了心理醫生,做了檢查,結果顯示:
“患者白夜,確診為輕中度臆想症。”
“放屁!”白夜衝著白院長怒吼,“這種事怎麽可能是臆想出來的!”
這張病歷報告他當時就當著醫生父母的面撕了個粉碎!不知道現在怎麽會到這個老男人的手裡……
當時那個狗屁心理醫生猜測他可能是由於高考壓力過大,破壞了腦神經原本穩定的精神功能,才導致認識情感方面出現極大的異常,臆想自己跟隔壁班的漂亮少年談戀愛。
……簡直神經病!
白夜那時覺得全世界的人都瘋了!
他牽過的蘇亦柔軟的手心,撫弄過的額邊烏黑的碎發,學校後門的林蔭小道,蘇亦在他身旁低著頭走路,樹葉漏下的光斑在漂亮的眼眸裡流動……
那麽真真切切的、跟蘇亦相處過的全部時光,現在竟然說都是他因為高考壓力太大臆想出來的?!
他倆其實就根本不熟??
狗屁不通!
白夜痛斥狗屁醫院!當著心理醫生和父母的面發飆,一個暑假積攢的不被理解的惱火、找不到蘇亦的焦急、還有莫名其妙的驚悚感,全都爆發出來。
除了他本人的記憶之外,現在沒有任何人能作證他跟蘇亦真的不是普通同學關系。
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抓住白夜的四肢,不斷地拉扯他,像五馬分屍一樣難受。
他心裡那麽真實的蘇亦怎麽會…變成全是虛假的臆想!
冰冷的、帶著消毒水味的診室,高三剛畢業的年輕白夜像一頭困獸被拘禁在房間裡,撕碎的診斷報告雪片一樣散在地上。
心理醫生坐在靠背椅上,正用一種悲憫的眼神在看他,轉頭對他的父母竊竊私語:
“你們兒子最近有沒有變得這樣暴躁易怒?”
白夜轉過頭,忽然看見父母也用一種悲憫的眼神在看他,像在看一隻籠子裡的野獸。
他們的臉上交織著難過、不解、欲言又止,他們不再直接跟他對話,而是回答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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