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有了點力量能抱到他,於是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抱抱。
白桑的手這一次沒有穿透過少年的身體,而是輕柔地搭在他的背上,盡管也沒有什麽力道,盡管無法被看到。
這一個擁抱過後,他又變回了完全概念的狀態。
白桑飄到少年的旁邊,托著下頜問:“你能感受到嗎?”
少年如果聽得到他的問句,一定會回答他可以。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擁抱。
不摻雜任何惡意情緒的,一個單純的擁抱。
白桑並不知道自己的擁抱能不能傳達得到,但是他依舊想抱抱這個可憐的孩子。
這樣一個平常的擁抱,對少年而言卻像是昂貴的寶物。
他輕輕晃動手指,試圖確認自己沒有在做夢。
身上仿佛還殘留著溫度,他越想要保留住那份溫度,溫度就消散得越快。
剛剛的一切他沒有忽視,也永遠不會忘記,那觸感就像是一雙溫柔的手,想要撫平他的疤痕。
少年站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狂熱的光。
回到王國協會的大廳,少年把事情告訴了維德。
事實上不用他主動訴說,因為那些人做事並沒有要隱瞞誰的意思,從少年被拖出去開始,就有人在議論這時了。
不過沒有人為他出頭罷了。
“請為我解開脈絡。”少年幽綠的眼睛盯著人的時候,宛若盯著獵物。
維德蹙起眉,顯然是不想的。
少年目光執拗:“盡管我可能因此而死?”
維德沒有動搖自己想法,“人類都是很善良的,不會無緣無故為難你,那幾個人只是因為父母死於邪惡的魔族手下就把憤怒遷怒到了你的身上,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只要找協會就好,我們會幫你教育他們的。”
少年沒有被他的說辭勸導,“人類不全是好人。”
聽到他說的這話,維德深深地擰起了眉,中間凹陷成了眉窩,“你為什麽不考慮自己的原因呢?你是人魔混血的,他們當然會遷怒你。”
維德的心底開始產生了一個念頭:人和魔的混血,到底是混血,心是不會完全向著人類的。
少年略一挑眉,眼底已經染上了不耐。他並非不知道維德在想什麽,但是這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他不需要改變任何人的想法,他隻想用更加快捷高效的手段達成目的。
這一次當然誰也沒有讓步。
少年離開了以後,維德在屋內踱步,他為看不懂一個少年的想法而感到疑惑和不安。
是的,不安。
少年當然管不著他的想法,他躺在床上仔細回想有破綻的每一次“祂”的到來。
想著想著,疲憊的少年進入了夢鄉。
白桑托著下巴漂浮在空中,趁著這時候繼續研究新道具,那個從未來的自己手裡拿到的樹枝。
他白皙的手百無聊賴地晃動著樹枝。
就在這時,樹枝的某個角度正好對準了躺在床上的少年。
對準了他殘缺的腿的位置。
令人驚奇的是,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樹枝和他殘缺的腿正好嚴絲合縫地組合在了一起。
白桑心頭一跳,喃喃道不會吧。
他飄到少年的旁邊,試著把樹枝放上去。
這怎麽能是腿?
白桑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很異想天開。
但是,彈出了一條消息:
【使用樹枝。】
【是】【否】
“……”
白桑選擇了“是”。
隨後,那根樹枝就像是擁有生命一樣,長出了細小的枝芽,樹的脈絡猶如神經的脈絡一般與傷口的地方相連,在少年空蕩蕩的腿的位置慢慢轉變成了大腿的形態。
眨眼的瞬間,那根樹枝就消失了,而恍若原生的腿生長了出來。
原來這就是樹枝的正確用法?
挺抽象的。
連接脈絡、肢體重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樹枝突然開始升溫、灼燒起來,白桑看少年擰起眉,便有預感他會醒過來。
他下意思地想要躲起來,然後很快回想起來他根本看不到他,又放下心。
少年被炙熱的痛感拽醒,睜開眼後兩人直直地對視了。
那一瞬間,白桑覺得他好像能看到自己。
隨著少年皺眉摸向自己的腿,白桑又確信了是錯覺。
樹枝已經完全變成了腿的形狀,那是一雙嶄新的、真正的腿。
少年被炙熱的痛感麻痹了五官,他按著太陽穴,隻覺得大腦一片混亂。
最終他在痛苦和灼熱中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種痛苦持續了大半夜,樹枝完全擬合好了以後就沒有任何其他不良反應了。
白桑觀察了一個晚上,這才放下心。
少年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的腿本應該空洞的手是灼熱的,滾燙的,那種溫度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了。
就像是那隻腿還存在一樣。
他好像隱隱還看見了一個人影,那個人的容貌他看不清楚,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是他一直在他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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