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分外不是滋味。
等煙頭燙到了手,蘇展才如夢初醒,狼狽地抹了把臉,打算把雲曳叫起來吃藥。
但是他再次低估了讓大少爺聽話的難度:盡管已經醉成一灘爛泥,雲曳的潛意識還是拒不配合,排斥任何人的靠近。
雖然他這兩天又瘦了,但上半身骨架和肌肉的重量實打實擺在那裡,不是弱雞蘇展可以應付的。
蘇二少面紅脖子粗地折騰了半天,最後喘著粗氣選擇放棄,讓魏巡也過來幫忙,強行把人架到沙發上。
然後在灌藥時又犯了難。
面對死活不肯松開牙關的雲曳,蘇展簡直快要抓狂——他媽的,所以當時陸燃灰是怎麽輕輕松松讓雲曳把藥吃完的?!
想到陸燃灰,他靈機一動,在雲曳耳邊道:“曳哥你張張嘴,不然陸燃灰沒法喂你吃藥啊!”
重複兩遍,雲曳眼睫顫動,竟然真的微微張開了口,一幅乖乖等人投喂的模樣。
蘇展看著判若兩人的大少爺:心情怎一個複雜了得。
他眼疾手快地把藥喂完,重重松了口氣,隻覺得從沒這麽心累過。
魏巡也累得不行,坐在一旁歇了會兒,肚子裡饞蟲又開始作亂,出門去吃點宵夜,留下蘇展一個人看著雲曳。
蘇展猶豫著要不要給雲夫人報備,剛剛摸出手機,眼前驟然籠罩下一團陰影。
他一驚,抬起頭來,發現是大少爺站到了自己面前。
蘇展很驚訝,心道那醒酒藥的藥效那麽強嗎:“曳哥你醒了,胃裡還難受嗎?”
雲曳半邊臉攏在深邃的陰影裡,神情冷冽如冰,半眯著鳳眼,居高臨下地盯著蘇展,似乎在辨認他是誰。
片刻後,似乎終於認出了蘇展,冷不丁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領,冷冰冰道:“陸燃灰呢。”
蘇展:……?
大少爺揪著蘇展領子把他提起,很難想象一個喝醉的人哪來這麽大力氣,咬牙切齒問:“你把陸燃灰藏到哪裡去了?!”
被小雞仔一樣拎起來的蘇展:得,原來根本沒醒酒,只是被陸燃灰的名字激活了,擱這兒撒酒瘋呢。
他心裡直叫苦,自己從哪裡給大少爺變出一個陸燃灰來,只能擦著冷汗奮力想出一個借口:“曳哥曳哥你放我下來!我沒藏他,真的,是陸燃灰剛剛給你喂完藥就回去了!”
沒想到雲曳越發暴怒:“你是白癡嗎,誰讓你放他走的!”
喝醉的大少爺蠻不講理:“我還沒和他說上話,你為什麽不叫醒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背著我和他多說幾句話?!”
蘇展快瘋了:“我他媽有精神病才和你搶男人啊,兩條腿的男人那麽多,誰跟你一樣就吊死在陸燃灰這棵歪脖子樹上了!”
結果雲曳吼得比他還大聲:“你他媽再說他一句壞話試試!”
蘇展:毀滅吧,這個世界!
他情急之下口不擇言:“你這麽在乎,那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再回來不就行了!”
這話卻像是戳到了雲曳的心。
他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突然松了手,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種不知身處何處的茫然脆弱,小聲道:“他……他把我拉黑了,我聯系不上他呀。”
蘇展:“……”
見不得雲曳這副表情,他立刻就心軟了。
唉,說來說去也是自己造的孽。
蘇展忍痛貢獻出了自己的手機,心裡門兒清——
恐怕過了今晚,自己也要在陸燃灰的黑名單裡了。
這下子雲曳也不吵也不鬧了,珍而重之地捧著這台手機,像是捧著神聖莊嚴的寶貝。
他一臉嚴肅,聚精會神地按了半天,在撥錯了十多次之後,終於成功把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給撥對了。
磨人的嘟嘟聲響起,蘇展捏了把汗,心中暗暗祈禱陸燃灰給自己個面子,好歹接一下電話吧,不然雲曳也不知道要折騰多久。
終於,電話被接通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溫柔而疏離,卻讓大少爺瞬間紅了眼圈:“蘇少,你找我有事嗎。”
雲曳呼吸立刻重了,幾乎是貪婪地捕捉著所有動靜。
電話那頭的人一直不說話,只有古怪而粗重的呼吸聲,燃灰很快意識到,電話那頭大概率並非蘇展。
歎了口氣,他淡定道:“雲少。”
這個稱呼刻意疏遠,雲曳胸膛起伏一瞬,還是不說話,專心致志地舉著手機聽。
見他不開口,燃灰也懶得再說什麽,剛打算把電話掛了,卻被雲曳敏銳地察覺:“不許掛!”
雲曳雖然喝醉了,還是一等一的雞賊:“你要是掛了,我就去買一百張電話卡,輪著給你打。”
燃灰:“……”
幼不幼稚。
他也聽出來了,男主又在買醉糟蹋自己的胃,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和醉鬼計較:“雲少,你有事?”
雲曳頭暈目眩,看人都是重影的,扶著牆慢慢坐下,嚴肅道:“我要和你談談分手的事。”
燃灰:“我不是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嗎?我累了,沒那個膽子繼續和你玩。”
雲曳把手機死死貼住自己的耳朵,聞言很硬氣地冷笑一聲:“開玩笑,我什麽時候說要和你複合了?”
蘇展眼珠子差點瞪下來:“?”
燃灰也驚了,男主這麽有骨氣的嗎,那還打什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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