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展可不信,因為廁所在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陸燃灰能走到雲曳的帳篷那裡,肯定是目標明確。
他不說,那蘇展就開始自行發散思維。
陸燃灰眼下青黑明顯,顯然沒怎麽睡。聯想到燒烤時他就一直勸雲曳少喝點,蘇展心中冷不丁生出個荒誕的想法——
難道說,這家夥擔心雲曳會胃疼,所以晚上沒睡覺,一直守在他的帳篷旁邊?
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放在陸燃灰身上,竟然莫名的合情合理。
望著青年在醫院白熾燈下越發恬淡溫柔的側臉,蘇展肅然起敬。
雖然早知道陸燃灰是雲曳的終極舔狗,但萬萬沒想到他能舔到這個地步。
要不是早知道他隱藏在表象下虛榮勢利的本色,蘇展險些要相信陸燃灰對雲曳是真愛了。
但很可惜,對方的野心早被他們發現,注定是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不過看在他曾經這麽努力的份上,精神損失費蘇展可以給得多一點。
蘇展搖搖頭,找了個補覺的借口先溜了,只剩下陸燃灰獨自照顧大少爺。
一晚雞犬不寧過去,天終於破曉。
雲曳意識模糊間,似乎有道溫熱的觸感撫平了他的眉心,肌膚相觸的地方有細微癢意傳來。
他眼睫微抖,終於睜開了眼。
入目便是一道挺拔身影,脊梁很直。
視線逐漸清晰,原來是陸燃灰坐在床邊閉目假寐,臉色發白,眼角卻微紅,無端露出一分疲憊。
雲曳弄出的響動很輕微,但他還是立刻察覺到了,那雙桃花眼還沒睜開,熟悉的笑意已經掛上眼角:“雲少醒了,感覺怎麽樣?”
記憶回籠,昨晚的經歷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雲曳沉默,視線緩慢下移,看見了對方左手滲出血跡的白色繃帶,頓時凝住:“你的手怎麽回事?”
陸燃灰低頭看了眼,藏起手心,不甚在意地笑笑:“昨晚不小心磕到了,沒什麽大事。”
雲曳於是不再追問,病房中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還是大少爺先開了口,偏過頭去,生硬道:“謝謝。”
聲音很低沉,燃灰險些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他心道大少爺可真是夠傲嬌的,面上微微一笑:“雲少不必客氣,這都是我該做的。”
簡單兩句話,不邀功也不賣好,很輕巧地揭過了自己的功勞。
語罷站起身來:“我去叫醫生,你繼續躺著休息,別扯到吊瓶的針。”
見陸燃灰要走,雲曳下意識阻止:“喂……”
陸燃灰立刻停下腳步,關切地轉臉:“雲少,怎麽了?”
對上那雙眼下帶著淡淡青黑的桃花眼,大少爺呼吸一頓,唇角抿平,片刻後移開眼,道:“以後不用再這麽叫我。”
燃灰一愣:“啊?”
大少爺雖然剛欠了陸燃灰人情,但壞脾氣一時半刻改不了,抬眼冷冷瞪向他,眼神如刀。
燃灰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突然福至心靈,試探性地叫了聲:“……曳哥?”
大少爺又把頭轉向另一邊,放在身側的五指收緊,好半晌,道:“……嗯。”
第8章 豪門世界
雲曳醒了,燃灰把醫生叫進來,幾個富二代也一窩蜂地湧到雲曳身邊,又後怕又愧疚地叫“曳哥”。
見他身邊好友圍繞,陸燃灰在人群後悄悄轉身離開。
雲曳時刻注意著他,看見這一幕,皺起了眉。
他伸出手,卻被魏巡眼淚汪汪地一把薅住:“曳哥,你可嚇死我了!我以後再也不灌你酒了,嗚嗚嗚……”
眼見著陸燃灰已經走沒了影,雲曳額頭迸出青筋:“……”
這傻子!
打發走幾個不明真相的發小,蘇展為他講了昨晚發生的事,包括陸燃灰手上的傷,以及他可能一直守在雲曳帳篷外的推測。
末了摸出根煙叼進嘴裡,也不點燃,感歎道:“我是真沒想到他這麽能舔。說實話,要不是早知道他的底細,連我都快被打動了。”
雲曳聽得愣在原地,下意識覺得不可能。
但想起對方纏了厚厚紗布的手,還有一如既往藏著濃烈感情的眼神,頓時說不出話了。
陸燃灰竟然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大晚上的不睡覺,守在自己的帳篷外面,就是因為擔心自己喝多了冰啤酒犯胃病。
……是不是傻?
他這麽想著,也這麽說出來了。
蘇展用拿煙的那隻手拍拍雲曳肩膀,語重心長道:“這都是敵人的糖衣炮彈,裝深情誰不會?你跟我都知道他是什麽人,感動就輸了,知道嗎?”
雲曳皺眉拍開他,轉頭看向窗外,語氣是熟悉的不耐:“我當然知道,用不著你提醒。”
他面色冷靜地點燃一根煙,心裡已經對這個遊戲產生了厭煩。
陸燃灰也好,其他接近自己的人也罷。不管再怎麽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終究為的是攀上他身後的雲家。
……沒意思。
*
燃灰其實沒走遠,折騰了一晚上都沒吃飯,他現在胃裡火燒火燎。
人是鐵飯是鋼,燃灰可不會像大少爺一樣折騰自己的身體,當然要好好吃早飯。
等他吃完飯回來,單人病房裡空蕩蕩,就剩下一個還算靠譜的蘇展作陪。
見陸燃灰出現,蘇展出門去抽煙,只剩下雲曳背靠在床頭,一身病號服也遮不住他周身矜貴疏離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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