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我就幫你請假,咱倆回寢室休息一會兒。”
他倆關系親密慣了,顧燃灰說話時毫無顧忌地挨近,帶著濕氣的熱度撲到耳邊,隨後是薄荷味洗發水的清香。
有道電流從脊椎劃躥下去,蕭何夜手指一僵,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黑線。
他反應很大地偏過臉,瞬間和顧燃灰拉開半米距離。
燃灰:“?”
他跟蕭何夜認識十年,對方還是第一次抗拒自己的接近,人都震驚了。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蕭何夜沒有和顧燃灰對視,隻垂眼看著他削尖的下巴,皺著眉語氣生硬:“沒事,不用管我。”
原來不是不舒服,是還在生氣。
燃灰悻悻摸了摸鼻子,心裡難免失落。
孩子大了,小時候牽個小手就能把人哄得喜笑顏開,現在越來越不好哄,還天天板著臉看不出喜怒,讓他猜心思越來越費力。
暗暗歎口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竅。
他搬著椅子往旁邊挪挪,給蕭何夜留出獨立的空間。
看見顧燃灰坐回原位,蕭何夜下顎線頓時繃緊。
他張了張口,下意識想解釋什麽,卻又閉嘴,最後隻捏緊了中性筆,眼中懊惱一閃而過。
燃灰沒注意到蕭何夜的糾結,心裡有些犯愁,想著該怎麽把人哄好。
兩人之間氣氛罕見的凝重,下了晚自習回到宿舍裡,也沒說幾句話。
舍友已經挺熟了,還是被這冷戰的架勢嚇到,彼此無聲地用眼神交流:這是鬧矛盾了?
他倆又好奇又緊張,不敢問蕭何夜,只能偷偷問顧燃灰。
燃灰面色無奈,壓低聲音:“我把他氣狠了,現在還在生氣呢。”
舍友咂舌,就蕭何夜平時對顧燃灰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寵法,能把他氣狠,簡直難以想象:“你幹什麽了?”
沉吟片刻,燃灰言簡意賅:“我偷偷和其他人出去玩,沒帶他。”
室友:“……”
就這?
蕭何夜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舍友貼上了佔有欲恐怖的標簽,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因為他已經足夠焦頭爛額。
這天深夜,從夢中醒來時,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第一次夢遺的那個夜晚。
但三年前的蕭何夜對自己的長大無動於衷,三年後的蕭何夜胸膛劇烈起伏,在黑暗中睜大眼,神色怔忡中帶著少見的迷茫。
異樣的歡愉還殘存在末梢神經,與之前偶爾按部就班的生理反應不同,這次的夢有了特定的人選,因此也額外激動。
……可顧燃灰和他一樣,都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月光下,蕭何夜慢慢坐起身。
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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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灰發現不是錯覺,這回蕭何夜跟自己冷戰的時間著實有點長了。
之前兩個人有矛盾從不過夜,這次卻冷戰足足兩天。蕭何夜一反常態的沉默,他們照舊形影不離,卻不再無話不談。
就有那麽生氣嗎?
……還是說有什麽其他原因。
燃灰暗暗歎口氣,心道不能再拖了,看來得來個狠的,一次性把話說開。
這天晚上十一點,宿舍照舊熄了燈,四個人紛紛上床休息。
沒過多久,隔壁床的呼嚕就此起彼伏,在往日是最好的催眠曲。
上鋪沒了動靜,蕭何夜端正躺在床板上,半分睡意也無,一雙狹長的眼靜靜盯著天花板。
心緒翻滾,一閉眼,就會想到前兩天看見的東西。
如果只是那部片本身倒沒什麽,蕭何夜對兩個陌生男人做了什麽完全不感興趣,甚至隱隱感到反胃。
但讓他不可置信,甚至於恐慌的,是另一種情不自禁的聯想,以及聯想產生的身體反應。
宿管的手電筒從門外晃過去,很快沒了動靜,上鋪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搖晃。
顧燃灰又在夢裡翻身了。
他睡覺向來不老實,之前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很多個清晨醒來,兩張被子都纏在他腰上,蕭何夜只能蓋個被腳。
唇角剛勾起,很快就因為難以忽視的當下困擾落下。
就算再怎麽僥幸,蕭何夜也清楚,沒有正常人會把自己的好兄弟代入那種片子,並且控制不住地激動,甚至做了春夢。
……難道他和周楷是一樣的變態?
這個想法像是一張陰暗的蛛網,密密麻麻包裹住蕭何夜的心臟,懸在空中難以落下。
今晚照舊想不出結果,蕭何夜閉上眼,沉沉吐出口氣。
剛想強迫自己入睡,一道黑影卻趁他不備,遊魚似的迅速鑽到他床上。
“!”
思緒被猛然打斷,蕭何夜猝然睜大眼,常年格鬥的身體快於思維,出手如電,先一步把人的手腕給桎梏住,半個身子也壓在底下。
直到聽見一聲“嘶”,他才觸電般收回手,詫異而不可置信地壓低聲音:“燃灰?!”
像是個恍惚間做的美夢,顧燃灰出現在他的床上,本就狹窄的單人床越發逼仄。
“夜哥。”
心跳劇烈,像是做賊那樣,蕭何夜第一時間看向隔壁床。
呼嚕聲很均勻,完全沒被這邊的動靜吵醒。
喉結滾了滾,蕭何夜慢慢挪開腿,給顧燃灰讓出可憐巴巴的位置,但還是擠,兩人的大腿和手臂被迫緊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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