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一瞬,很快,白夜又成了那朵柔弱無助的小白花。
“師兄,我……”少年咬著唇,難以啟齒似的低聲開口,“我餓了。”
燃灰恍然,理論上來講,白夜剛剛進入仙門,尚未辟谷,還需進食。
他剛想開口說什麽,白夜的小腹就傳來一陣雷鳴。
少年人驚慌失措地低下臉,一把按住肚子,耳根頓時紅了個徹底。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堪稱可憐又可愛,燃灰看得頭皮發麻,完全不明白魔尊大人是怎麽做到如此放飛自我的。
偏偏他面上還得裝出一副被深深吸引,邪火頓生的模樣,語氣越發放柔:“是師兄疏忽了。”
沉吟片刻,燃灰走出臥房,合攏門扉:“你隨我來。”
白夜自然聽話,亦步亦趨跟在蘇燃灰身後,踏著月光往不遠處的夥房走去。
夜風如水,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又被送到鼻尖。
隔著三步遠的距離,朝鄴視線幽深,直勾勾鎖定在眼前長身玉立的人影上,流連忘返。
男主的目光如炬,燃灰當然察覺到了他的灼灼注視,本能的危機感升起,後脖頸上的寒毛根根直豎。
他心下詫異,難道說自己白日裡動作太過火,男主受不了這個委屈,打算今晚就把他宰了?
還有這種好事!
心中大喜,燃灰立刻裝出一副毫無察覺的心大模樣,自顧自在前面帶路,等待著來自身後的致命一擊。
只可惜等走到了夥房,魔尊也沒有痛下殺手。
也許是還有所顧慮,燃灰暗道可惜。
宗門中弟子分為內門和外門,外門弟子大多尚未辟谷,所以夥房長年累月開著。
燃灰推開夥房的門,點燃燭火立於一旁,回過身招呼重新低眉順眼的小白花:“你在這裡稍等片刻,我給你弄點吃的。”
蝶翼般的睫毛快速扇了扇,白夜含羞帶怯地輕聲道:“勞煩師兄了。”
燃灰尋找一圈,倒是搜刮到了不少食材,但緊跟著就犯了難:【怎麽做?】
002對此表示愛莫能助,沒想到宿主還有不擅長的事。
那燃灰就胡亂做了,反正總不至於把魔尊吃死。
於是白夜眼睜睜看著蘇燃灰洗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菜葉子,混著米和肉一起悶進灶台裡:“……”
做完這一切,那光風霽月的青年還回過頭,對著白夜笑一下:“站在那裡幹什麽,過來坐下等。”
白夜:“……好。”
兩柱香後,一碗冒著騰騰熱氣的不知名混合物成功出鍋。
很難形容這抽象派的成品,看見它的一瞬間,白夜幾乎維持不住臉上天真無邪的神情。
燃灰捏著鼻子,厚顏無恥地遞過去,嘴上還冠冕堂皇:“嘗嘗合不合胃口?”
白夜面容肉眼可見地扭曲一瞬,還是接過了那碗不明物體:“……多謝師兄。”
燃灰幾乎能看到小白花身上冒出了黑氣,但是他有恃無恐。
生氣嗎?生氣就把我殺了,趕緊的。
但魔尊還是忍耐下來,甚至用筷子碰了碰碗裡的東西。
也許是因為火燒得太旺,米飯底下糊著,中間卻夾生,菜和肉都沒洗乾淨,土腥氣和肉腥氣混合在一起,靈敏的嗅覺在這一刻成了折磨。
白夜端著碗,陷入久久的沉默。
燃灰“善意”催促:“怎麽不吃,不是餓得慌嗎?”
白夜艱澀地點點頭,夾起一粒米,突然窗外閃過一道黑影,他驚恐道:“師兄,外面好像有東西!”
燃灰也發覺了,立即起身衝出門外,凝神靜聽,卻什麽都沒發現。
他目露疑惑,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回到夥房,卻看見了一個空蕩蕩的碗。
白夜羞澀地朝燃灰笑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師兄,我吃完了。”
燃灰:“……”
原來是你弄出來的動靜,為了逃避吃燃灰弄出來的黑暗料理,真是煞費苦心。
他只能裝作不知:“可吃飽了?”
白夜立刻點頭。
他本來就不餓,只是找個借口來見蘇燃灰,沒想到還要被如此折磨。
燃灰溫聲道:“吃飽了就回去睡吧,明日我帶你在凌霄閣內到處逛逛。”
白夜點頭答應,於是兩人又往回走去。
等到了白夜的臥房門口,燃灰佇足,身後的人卻沒注意似的往前走,徑自撞到他身上。
魔尊這身體已有十八,雖然是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但身材高挑,隻比燃灰矮了兩三厘米。
這麽一撞,他削尖的下巴頓時戳到燃灰肩膀上,人也從背後抱了個滿懷。
一聲小小的痛呼,反應過來後,白夜立刻退開,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裡滿是惶恐神色:“抱歉師兄,我不是有意的……”
燃灰心累:大哥,你別演了,我害怕。
他實在看不下去魔尊誇張的演技,偏偏自己這個人設就吃這套。只能忍住摳地的腳趾,目露垂涎,嘴裡卻假惺惺道:“沒事。”
頓了頓,又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語氣越發溫柔關切,底下翻湧著無數陰暗的念頭:“只是師弟……下次千萬小心。”
白夜微微一顫,垂著肩膀,抿唇輕聲道:“我記住了。”
燃灰最後用眼神暗示性地掃了一遍眼前的少年人,忙不迭轉身離開。
這次是真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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