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賀霽是用了多大的力氣,竟然生生將滕穎之的臉頰打出了淤青。
滕凇眼中霎時遍布慍色,松開滕穎之的下頜將裹著毛巾的冰袋遞給他,語氣有些凶戾,“還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滕穎之倏地回過神,聽著滕凇不甚明朗的語氣,心裡惴惴不安。
哥哥會不會也像爸爸媽媽那樣,在賀霽出現的時刻,就立刻站到他那一邊去了?劇情中沒有這一段,因為原劇情中滕凇是除夕夜才回來的,眼下他具體會是什麽態度,滕穎之也不敢確定。
但不管怎麽說,未來哥哥都會慢慢偏疼於賀霽,不僅是他,所有人皆是如此。
是賀霽的眷顧,是滕穎之的詛咒。
手裡早就融化了一半的冰袋已經被抽走了,滕穎之被無力感淹沒,捏了捏新的冰袋默默貼在臉頰沒有吱聲。
滕凇蹙眉道:“說話。”
滕穎之擦了一把眼淚,被濡濕的長睫低垂下來遮去了眼底的落寞,“沒有。”
“頭暈不暈?”
滕穎之小幅度地搖頭。
滕凇這才放下心,那樣一個觸目驚心的傷痕,他擔心會不會造成腦震蕩之類的損傷。
“我、我沒有騙二哥吃核桃酥……”滕穎之滿目淚水地看著滕凇,小心翼翼地向他開口,渾然不覺自己已經一手拽住了滕凇的袖口,明明是在解釋,姿態卻像是在哀求。
也許是這兩年相處中形成的習慣,也許是面對滕凇他有一些雛鳥情節,畢竟對方是滕穎之在這個世界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拉近關系的人,面對危險的時候下意識地便想依靠他,尋求保護。
即便清楚滕凇未來也會成為一個巨大的危險。
“我知道。”滕凇反手握住滕穎之纖細的腕子,輕輕揉捏,盡量安撫他不安的情緒,“他對你究竟是針對還是誤解尚且不清楚,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不認為你們住在一起是好事。你可以考慮搬去自己喜歡的地方,或者讓賀霽離開。”
“爸爸媽媽會希望我搬出去吧。”滕穎之失落地說。
滕凇眼神淡漠,“這次的事本身就是他們沒有處理好就貿然將賀霽接回來,你不用顧慮他們的意見。”
滕穎之沉默一會,抽了抽鼻尖,故意問他道:“那我應該搬出去嗎?”
滕凇抬手擦著他臉頰的淚漬,“如果你願意的話。”頓了頓,似乎是想到滕穎之溫順之下的敏感性情,結合現狀,他補充道:“並不是因為賀霽來了你就需要搬出去,看你的意思,你不想搬那就讓賀霽搬,我來當這個壞人。”
此時此刻,滕凇顯然是更偏愛滕穎之這個假弟弟一點的,察覺到他這份偏袒後,滕穎之心裡的不安便消散了大半,也有了些底氣。
只不過搬出去是不可能的,他早在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就試過了。逃得遠遠的,不觸發任何劇情,卻被世界意識閃回了,他試過很多次,最終還是放棄了。
至於讓賀霽搬出去就更不可能了,對於他這個主角來說,閃回只會發生得更快。
“還是算了,他剛被接回來就搬走,外頭還不知道要怎麽傳,對他和對爸爸媽媽的名聲都不好。”滕穎之只能這麽說,“他這次可能是誤會了,沒關系的。”
滕凇微有不悅,卻也沒干涉他的決定。
此時傳來一道敲門聲,得到裡面的人應允後,陸伯推門進來,“滕先生,賀霽少爺似乎有些身體不適。”
滕凇沒有回頭,長眉緊皺的模樣顯出一股嚴肅冷漠來,“他認錯了?”
陸伯為難地搖頭,“沒有。”
滕穎之清楚地看到滕凇眼中一瞬間湧出的暴躁,然後是壓不住的斥詈:“那就讓他繼續跪!”
“是。”陸伯應聲退下了。
滕穎之被他忽然流露的暴躁嚇了一跳,他從未見過哥哥情緒失控的一面,同時也因為賀霽正在被罰跪而驚訝。
“哥哥……”滕穎之又無意識地拽了拽他的袖口,“你在罰二哥嗎?”
“怎麽?”滕凇斂去了剛剛泄露一瞬的躁怒。
這一刻滕穎之腦子裡想法很多,滕凇的偏疼令他安心不少,同時他也不想放棄最初的打算,能用示好的一面化解賀霽的仇恨可能性雖然很小,但他不試試最終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哥哥為了他懲罰賀霽長跪,盡管本身就是賀霽自己的錯,但滕穎之不認為賀霽會認識到這一點,他只會把被罰的事怪在滕穎之頭上,更加恨他。
“他確實身體不好,不是剛出院嗎?”滕穎之想了許久才輕聲開口,“萬一真的出事了……”
“身體不好的人,力氣倒不小。”滕凇口中嘲諷,然後強勢地將滕穎之從地上拽起來,讓他坐在床上,自己則轉身離開了。
滕穎之被丟在原地,一下又有點緊張,不知道哥哥是不是聽出自己隱約的求情意圖,瞧不上他這份以德報怨的聖母德行,生氣了。
他挨了賀霽的打,被賀霽撕毀了畫,最不想為賀霽求情的就是他。
但他不是求情啊,他是求生。
滕穎之胡思亂想的時候,滕凇又回來了,這次手裡拿著的不是替換的冰袋,而是內服外敷的藥。
兩人誰都沒說話,滕凇將藥膏在掌心搓熱,滕穎之便乖覺地放下冰袋,將受傷的臉頰微微衝他偏頭抬起來。
“疼不疼?”滕凇溫熱的手掌貼上去時,觀察到滕穎之輕輕嘶了一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