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新煙歎了一口氣,起身將他拉回房。
門關上,紀新羽背對著她抹眼淚,“姨父怎麽能這樣?”
“還姨父呢,姨父個屁!”父母聽不見,紀新煙忍不住爆了粗口。
紀新羽紅著眼回頭看她,愣愣的。
紀新煙拿他沒轍,“你個傻叉,我問你,許言寒今年幾歲?”
“和我同歲,比我大一個月。”紀新羽如實道。
紀新煙又問:“姨媽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紀新羽回想片刻,隨即睜大了眼睛。
紀新煙道:“那個人在姨媽活得好好的時候、在表哥只有三歲的時候就出軌了!有可能更早!”
紀新羽嘴皮微動,“他……”
“他這些年在裝什麽?”紀新煙憤憤道,“他對外宣稱放不下亡妻,姨媽去世多年,他一直沒有續弦,都是做給別人看的,早他媽八百年他就管不住自己那二兩肉了!”
紀新羽:“姐……”
“別叫我!”紀新煙甩開他的手,“氣死我了。”
紀新羽拍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我明白了,所以媽才會那麽生氣。”
紀新煙瞅他一眼,“對啊,你個傻叉還一直一直問,煩不煩?”
“我錯了。”紀新羽垂下眼,“我一下子沒想到這一層。”
紀新煙道:“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姨媽是媽媽最後一個親人,聽到她去世的消息時媽媽直接昏倒了,後面緩了兩年才緩過來……”
她說著不禁哽咽起來,“表哥是第一個發現姨媽自殺的人,他被嚇得差不多有兩個月沒發出聲音,不知道姨媽自殺有沒有那個人出軌的原因……”
“什、什麽?!”紀新羽驚訝道,“姨媽不是生病去世的嗎?”
同一時間,許家。
許
白深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什麽?!”
他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上是一篇帖子,有位網友扒出十五年前戚夫人去世時的報道。
年頭已久,圖片很模糊,但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戚氏企業第二股東阮儷於XX年XX月XX日在家中自殺身亡,幼子放學發現母親……
自殺、幼子……
許白深一瞬間想起了許多事,戚允漸隻住一樓、他家牆上掛著的那幅字、小戚允漸休學……
等不及多想,許白深轉身往外跑。
立秋已過,傍晚的風漸漸帶上涼意,洋槐枝葉隨風輕顫,成片的樹下留下男孩奔跑而過的殘影。
涼風帶走汗珠,許白深的耳邊唯有喘息聲和心跳的鼓動聲。
怪不得秦杞元會說“你允哥都放下了,你替他難過什麽”,戚允漸放下的不僅僅是母親去世的消息,而是親眼目睹母親在他面前綻放成一朵花,一朵火紅的、會燙傷人的花。
這條坐車走過許多次、用腿丈量過許多次的路,今日跑起來格外漫長。不知過了多久,許白深終於彎著腰撐著腿站在了戚家大門外。
他一秒也不願多等,按了門鈴後“砰砰砰”用力拍在門上。
待門鎖打開,他邁開好似灌了鉛的雙腿,在吳媽和小鄭震驚又疑惑的視線下,一步一步,越跨越大,走進屋裡,走到戚允漸面前。
第60章
戚允漸聽見聲音出來, 正看見許白深喘著粗氣盯著他。
“怎麽了?”他連忙迎上去問。
許白深的胸膛上下起伏,張張嘴沒發出聲音,喉嚨裡滿是鐵鏽味。
“別站著不動, 再慢慢走會兒。”戚允漸伸手拉他的胳膊, 領著他往房間走,悄聲問,“發生什麽事了?”
許白深吞咽著口水, 緩慢地搖了搖頭,淚水隨著動作滑出眼眶。
到了房間, 許白深的心率漸漸降下來, 腿部肌肉繃得也沒那麽緊了,血液循環恢復正常,耳邊的嗡嗡聲消失。
戚允漸反手關上門, 低頭一看,許白深的額角浸滿汗水, 下半張臉混著不少眼淚。
他眉頭緊皺, 拉著人繼續往裡走,從衛生間裡擰了濕帕子輕輕敷在許白深臉上,少頃, 拿下來換洗後給許白深細細洗乾淨臉。
過程中許白深一直盯著他,戚允漸心下一動,將帕子疊成長條, 然後在許白深的眼前抻開,“閉眼。”
許白深依言閉上眼睛, 下一秒, 眼皮被涼意覆蓋,酸脹感得到緩解。
視線被遮擋, 聽覺放大,有摩擦聲從面前戚允漸的身上傳來,許白深還沒來得及想什麽,就感受到一片溫軟與額頭相觸。
許白深:“!!!”
一瞬間,他的腦海裡變得空空如也,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全都散去,只有額上那一點火熱。
濕帕子很快撤走,視野恢復清明,戚允漸已經彎腰在洗帕子了,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剛才的事就像許白深的幻覺。
許白深抬手摸了摸額頭,嗓音還有些啞,“你……”
戚允漸的嘴角勾起一點幅度,含笑問:“什麽?”
許白深不好意思說,保持著摸額頭的姿勢看他。
戚允漸將帕子晾好,轉身拉著他走出衛生間,然後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到床上,自己則拉了椅子正對著他坐下,問:“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哭?”
許白深再次被難過的情緒裹住,耷拉著臉道:“沒發生什麽,我……”
“嗯?”戚允漸看著他的眼睛問,“不方便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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