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車上,紀新羽一如既往地叨叨個不停,許白深沒有來時那麽緊繃,淡笑著和他說話。
後座的戚允漸一路都在手機上處理公事,幾乎沒有作聲。
路程過半,許白深的手機振了下,他摸出來一看,竟是戚允漸發的消息。
他先是通過車內後視鏡瞥了眼後方,戚允漸預料到他的動作,抬頭在鏡中和他對視。
許白深微頓,垂眸看向手機:
【戚允漸:等會兒小鄭去接你】
許白深看完便將手機放進兜裡,無聲吐了口氣。
紀新羽把車停在許家門外,許白深下車後,後座的車窗緩緩搖下,戚允漸在裡面和他對了個眼神。
許白深極輕地點了點頭,揮手同紀新羽道別。
他站在原地目送小車離去,車身剛消失在視野之外,便有一輛黑色轎車從另一個方向駛來,近了停穩,小鄭從駕駛位露出臉,笑著說:“許少爺,戚先生讓我來接你。”
到戚家的時候,戚允漸正坐在沙發上等他。他有好些天踏進這裡了,吳媽看見他立刻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又是洗水果又是沏茶的,搞得他還有點不好意思。
戚允漸耐心等他們寒暄完,茶喝了半杯,他直言問道:“要換個沒人的地方說嗎?”
吳媽和小鄭有眼色地主動走開了。
戚允漸又問:“去書房?”
許白深對他家的書房有陰影,道:“不用了,就在這兒說吧。”
“行。”戚允漸認真地望向他。
許白深來時本來想好了怎麽把辛秀霞告訴他的那些事一點一點拋出來,但真正說時卻懶得慢慢敘述,他道:“我已經知道了。”
“什麽?”戚允漸輕聲問。
許白深盯著他的表情,一字一頓道:“你、還有許言寒準備跟我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戚允漸很快反應過來,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始料未及的神情,他看著許白深的眼睛,嘴皮動了動,半晌,道:“你怎麽知道的?”
即使到了此刻,他的聲音還是冷靜的。
許白深正要回答,門鈴忽然響了起來,兩人的對話再一次被打斷,但誰也沒有起身去開門的意思。
最後是吳媽匆匆出來開了門。
不多時,門口傳來質問的聲音:“誰換的鎖?好笑,我回自己家竟然被攔在門外。”
聲音略顯耳熟,許白深回頭望去,一道身形走進客廳,瞬間他的瞳孔緊縮,來人正是戚奉良!
他咬緊牙根,搭在腿上的手抓皺褲子布料,死死地看著那個男人走近。
戚允漸也抬頭看向進來的人,沒有回答對方的明知故問。
戚奉良的怒火在看見許白深的那一刻被他壓了下去,他假笑道:“喲,有客人呢。”
沒有人理他,來自沙發上兩個人的視線都不友善。
戚奉良並不在意,他這個年紀,事業成功,名聲在外,最擅長目空一切。
他自顧自地走到沙發最中間的位置坐下,擎等著吳媽給他倒茶,端起茶也不好好喝,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雖沒有點評什麽,但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吳媽站在一旁,面露尷尬。
戚允漸側頭,示意她別管,吳媽便又走開了。
期間許白深垂下了視線,盯著茶幾上的水果琢磨著什麽。
戚奉良衣冠楚楚,他解開西裝紐扣,噙著笑說:“許白深是吧,我對你還有印象,上次在楚家,也是你插手我和允漸的家務事。”
許白深繃著臉道:“好巧,我對你也有印象,上次在楚家,你想家暴被我阻止了。”
戚奉良搖搖頭,咂舌道:“雖然你是在外面長大的,但既然回家來了,許修和至少該教教你什麽叫尊敬長輩,我看他是只顧著工作……”
“你有什麽資格說別人。”戚允漸淡淡地說。
戚奉良笑了笑,道:“允漸啊,我把你教得不夠好嗎?從小到大,外面誰提起你不是誇讚?”
許白深下意識護短,“允哥自己有出息,和你有多大關系,腆著張老臉。”
戚允漸看了他一眼。
戚奉良是不大在乎別人對他的仇視,但不代表他能忍受被指著鼻子罵,當即拉下臉道:“這就是許家的家教?”
許白深打小就沒家,“沒家教”這個詞對他的傷害基本為零,他甚至笑出聲來,“這就生氣了?怎麽不繼續裝了?”
戚奉良眯了眯眼睛,“允漸,什麽人都往家裡帶的習慣可不好。”
戚允漸道:“看不慣你可以別來,我、家也不歡迎你。”
接連被懟,氣得戚奉良胸膛起伏不定,他捏了捏山根,“你以前從來不會像這樣跟爸爸說話,學了那麽多年的禮義廉恥,怎麽這麽輕易就被個別人帶壞了。”
許白深斜瞪他一眼,這個老畢登暗指誰呢!
戚允漸道:“別演了,你清楚我是因為什麽才變成這樣的,何必惺惺作態。”
“我惺惺作態?”戚奉良怒極反笑,“你這麽厭煩我,為什麽還要配合我裝父慈子孝?上午怎麽那麽聽話去了你小姨家?”
戚允漸看著許白深,嘴裡回答著戚奉良的問題:“因為我還不想讓小姨知道你做了對不起我媽媽的事,原本再過幾天,我就要說了,沒想到……”
許白深抿唇,沒有回避戚允漸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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