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眉尾稍挑,安靜地看著他。
溫棠歡好整以暇地跟他回望,眼神表情沒有任何異樣,純然得不像掩飾。
“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睡覺了。”他看了一眼枕邊的手機,現在是凌晨四點,還有兩三個小時就要天亮了,“明天我還要練習呢。”
床邊的人沉默了片刻,像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轉身走到門邊。
溫棠歡以為他是要走,抬手將被子蓋過半張臉,慢悠悠地垂下眼睫。
然而,他聽到的卻是燈關的聲音。
視野驟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溫棠歡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自己身上的被子被人從腳下掀開,微微的冷風沁了進來,隨後是男人熾熱的掌心。
溫棠歡猛地睜開眼睛,想要出聲警告時,卻從窗外淡涼的月光看清楚了伏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薄妄一雙如血月般的紅瞳含著笑意,惡魔角自然浮落著一層碎雪般的淡光。
溫棠歡感覺自己的呼吸滯了一瞬,然後迅速別過頭:“薄妄,你在幹嘛?”
“不是想不起來嗎?”男人低淡地笑著,附身而來時溫熱的呼吸覆蓋在他的頰邊頸側。
真不可思議,明明都是同樣的呼吸,溫度,但是卻因為夾帶的氣息不同,會讓人有截然不同的感覺。
段清羽帶來的就是黏膩入骨的惡心,而薄妄……卻只會讓他心跳不已。
“想不起來,看到現在的我,卻一點也不害怕?”薄妄似吻非吻地懸在他的臉邊,在黑暗中看著溫棠歡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眼睫。
歡歡不擅長說謊,總是故作平靜地掩飾過去,不讓別人看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但只要稍微靠他近一些,所有的生理反應都會暴露他此刻的心虛。
“看什麽……沒看到。”溫棠歡低聲嘟噥,還是閉著眼,仿佛只要自己不順著他的話題走下去,就依舊能維持著自己的離場。
“是麽?可是我有尾巴。”
“……”
男人低啞含笑的聲音帶著致命的蠱惑,落到耳邊,一字一頓:“還是桃心的。”
沉默了兩秒,溫棠歡微微睜眼,但視野還沒清晰,呼吸就被堵住了。
泠泠冷冷的香,像冰塊化在舌尖。
這個吻和從前的所有都不一樣,帶著令溫棠歡無法招架的侵佔與掠奪,舔饒舌尖,壓製呼吸,每一次呼吸間帶著的都是急不可耐的欲/望。
等終於有片刻的喘息時,溫棠歡連指尖都沒有力氣了。
薄妄輕垂著眼皮,在黑暗中看著大少爺水光瀲灩的眼睛:“尾巴不夠讓你想起來的話,那就吻,一個吻不夠的話,那就兩個。”
“歡歡,想起我是誰了嗎?”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溫棠歡實在是怕了他這幅樣子,用手臂輕抵他的胸口,“都想起來了。”
“是麽?”
剛剛還是誘餌的桃心尾巴不知什麽時候貼到溫棠歡抗拒的手臂上,一寸寸沿著手臂內側最軟嫩的肉往前。
溫棠歡輕咬下唇,低聲:“薄妄,你幹什麽?”
“審問。”薄妄的笑意中帶著三分輕微的惡,像是故意的懲罰,“因為有的人明明想起我了,還裝忘記。”
“……剛想起來的。”溫棠歡低聲反駁,“但是磕到腦袋太疼了,想休息一下。”
這句話半真半假,腦袋疼是假的,想休息一下平複心態,之後才慢慢回憶跟薄妄在一起的細枝末節。
“是麽?可是剛剛醫生來檢查,問了你三次疼不疼,你都說不疼啊。”
“……”
“醫生走的時候我還特別問過了,確定沒有其他問題我才不做檢查的,你要是真的疼我再讓他過來?”
“……”
“所以,”薄妄又親了親他的唇角,那點惡劣的笑溫棠歡甚至能通過短暫的接觸感受出來,“疼不疼?”
這個男人總有他想不到的手段拆穿他的謊話。
溫棠歡咬牙切齒:“不疼了。”
“那回歸正題,想起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溫棠歡抿著唇,大眼睛在黑暗中仍是無辜純然。
“怎麽,發現前面自己一直在猶豫不敢承認的人居然是自己忘記的老公,所以想逃避?”薄妄卻不會輕易屈從於他的可憐巴巴,輕輕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巴,“但是沒關系,老公不計較。”
可是沒等到跟前的人開口,病房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溫棠歡怕極了被人抓包,揪住那根都快從袖子探到他衣服裡的尾巴:“我不疼了,我要出院回家。”
他本來也沒打算在醫院裡過夜,更何況醫院人來人往,萬一護士待會兒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怎麽辦。
從醫院收拾好出來,半個小時之後就到城南別墅。
溫棠歡頭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到家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他揉開睡意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地表已經覆了一層厚厚的雪。
愣怔的時候,一道人影從車外落下,薄妄伸手將一件外套攏到他的肩頭,然後將他從車裡抱了出來。
溫棠歡雖然抗拒,但還是下意識抱住了薄妄的肩頸:“嚇我一跳,我有腳,你放我下來。”
“你不是討厭大雪天和雨天麽?”薄妄輕輕地將他抱在懷裡,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還輕輕掂量,“好像瘦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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