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米恩鬥米仇，他不希望這樣的事再來一次。

　　周凜看著他，欲言又止。

　　鬱微星抬眸，“你想說什麽？”

　　“……其實，80萬也是在做慈善。”現在去哪裡找代言兩年只要80萬代言費的藝人？除非對方糊到根本沒有姓名，否則哪怕是個有點名氣的十八線，兩年的開價也是百萬起跳。

　　鬱微星：“……”

　　周凜明白鬱微星的顧慮，卻也知道他是真的心善，不然怎麽一邊表示不做好事了，一邊又繼續開低價？本意只是不想讓好事變壞，不想考驗人性。

　　他開玩笑：“不然再加點？”

　　鬱微星：“……”

　　—

　　下午要拍一場重要的戲，是楚宸升的殺青戲。

　　古溪重傷未愈，燕無雙和他又遇上幽冥教主，對方武藝高強，古溪為了救燕無雙，替他擋了幽冥教主的劍。

　　他死了燕無雙的懷裡。

　　這場戲對楚宸升的眼神戲和情緒要求很高，古溪這個角色，他喜歡燕無雙，卻又時時刻刻壓抑著情感，因為不願意讓燕無雙為難。

　　他看的出來，燕無雙並非斷袖。

　　他和燕無雙可以是兄弟，可以是摯友，唯獨會不是愛人，不會是伴侶。

　　可他快死了，心裡又有一點小貪戀，想讓這個他喜歡的人永遠記住他，知道他的感情，想做一做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然而，他知道不能。

　　他不能表現出來。

　　掙扎到最後，他釋懷了，只希望燕無雙一切都好。

　　這裡的眼神和情緒表達是遞進式的，何旗榮要用特寫，因此不能太濃烈，也不能太平淡，很考驗演技。

　　當然，這場戲對鬱微星也是有要求的。

　　燕無雙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一心隻想鋤強扶弱、滅了幽冥教，他對感情是遲鈍的。

　　但是他將古溪當做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夥伴，古溪因他而死，他的憤怒、難過、自責要表現出來。

　　不過他也不能搶戲，因為這一場裡，古溪才是主角。

　　下午三點，一切準備就緒。

　　楚宸升畫了傷裝，臉頰、嘴角都是血跡，按照之前的走位，單膝跪在地上，手扶著插在地裡的劍，鬱微星蹲在他面前。

　　何旗榮從監視器裡看了看，出聲讓各部門準備，下一秒場記打板後，這一鏡正式開拍。

　　古溪扯了扯嘴角，費力地揚起一抹笑，“別擔心，我沒事……”

　　“別說話！”燕無雙迅速封了古溪身上幾個大穴，眼神慌亂，卻佯裝鎮定，“我帶你去找大夫。”

　　古溪握住他要攙扶自己的手，對他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燕無雙抿緊了唇，“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話落，他抽出自己的手，要抱古溪，但古溪已經撐不住了，手松開劍柄，整個人往前倒，被燕無雙及時抱住。

　　“古大哥！”

　　古溪躺在燕無雙懷裡，深深地看著燕無雙，他努力抬手，想碰一碰燕無雙泛紅的眼尾，卻在最後停下，隻放在燕無雙的肩膀。

　　他沒力氣了，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抱歉，我要食言了，不能陪你遊遍山河，斬盡天下惡人了……”

　　“不要難過，人總是要死的，能認識你，認識林遠兄，認識臨沂兄，認識雙雙，是我的幸事，人生得一知己已是難得，而我有你們五個，何其有幸。”

　　他的眼神逐漸渙散，卻努力勾起了唇，對著鬱微星露出最後的笑顏。

　　“士為知己者死，吾之所願也。”

　　“不要自責。”

　　“師妹，拜托你了。”

　　古溪的眼睛緩緩闔上，搭在燕無雙肩膀的手也失了力氣，自然滑落，重重落在地上。

　　燕無雙唇角顫動，抱著古溪的手更加用力，青筋都凸顯出來，他緊緊盯著古溪，一滴淚掉下來，落在了古溪臉上。

　　“古大哥，我一定會為你報仇！還有蘇姑娘，我會照顧好她，不會讓她受到分毫傷害。”燕無雙鄭重許下諾言。

　　……

　　這一場戲拍得很慢，第一遍何旗榮覺得楚宸升的眼神過於露骨，喊了“哢”；第二遍何旗榮覺得楚宸升的台詞說的太清晰，不像將死之人，又喊“哢”；第三遍，再回到眼神，楚宸升的眼神仍然過於濃烈……

　　反覆到第九遍，鬱微星也NG了一次。

　　何旗榮喊了暫停，把楚宸升叫到身邊，讓他看之前的回放。

　　何旗榮問：“發現問題了嗎？”

　　楚宸升“嗯”了聲，“我用力過猛了。”

　　七次NG，都在他的眼神表現上。

　　因為是跟鬱微星對戲，他太想贏一次了，而這已經是他跟鬱微星在《天下無雙》裡的最後一場戲，且這一場，主角還是他。

　　“請給我十分鍾時間。”楚宸升說。

　　何旗榮拍了拍他的肩膀，終於將自己很早就見過他，並且對他很看好的事說了，末了，何旗榮又說：“這幾個月，我又看到當年那個意氣風大、熱愛演戲的大學生了。找回初心已經很好，不要太急切，你是有天賦的，只要你願意付出努力，天賦會反饋給你最好的報答。”

　　楚宸升沒想到何旗榮那麽早就見過自己，還對自己有那麽高的評價，不由想起自己最初試鏡時敷衍的態度，羞愧地紅了臉。

　　“您，”他舔了舔唇，“您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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