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線開始時,顧延楓28歲,已經十年沒跟母親聯系。
他在S市生活地很好,朋友很多,而且因為長得好看,能力也出眾,很多人喜歡他,連老板都想讓他當女婿。
但人生的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又無法預料。
那天他帶著花,要去和女友約會,卻沒想到意外遭遇了一場連環車禍。他很幸運地活了下來,代價是永遠失去光明。
女朋友原本已經跟他談婚論嫁,可知道他再也看不見,必須要照顧他一輩子,猶豫了。她自覺沒有那個勇氣,最終,她選擇更愛自己,跟他分手。
與此同時,洛文霞接到醫院電話,帶著行李,從千裡之外的城市趕過來。
今天的第一場戲,就是母子兩人時隔十年的再見面。
病房已經布置好,鬱微星也換上病號服,化了虛弱憔悴的病人妝,紗布包著他的頭,在鏡頭的包圍下,做正式開拍前的試戲。
這場戲的情緒是遞進的,顧延楓的情緒從平靜、遞進到言語尖銳、最後爆發,過程要把握好,也必須表現出來這個遞進。
薑敘問他:“準好了嗎?”
鬱微星點點頭,“嗯。”
薑敘:“那就先來一遍,不著急,我一向認同慢工出細活。”
他拍戲,最短都要五個月,最長還有過一年的記錄。
這也是很多演員不願意進他組的另一個原因。一部不賣座口碑也麻麻的電影要用掉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太不合算了。
打光、鏡頭、收音……所有人都準備好,薑敘坐到監視器前,表情嚴肅起來,他頷首示意,場記打板。
顧延楓安靜地坐在病床上,臉望向窗外,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看什麽,但其實,他什麽都看不見。
他的眼神是失焦的,很空,眼珠也不會動。
聽到腳步聲,他以為是護士,回過頭,眼睛也在努力睜大,下意識去“看”。
“12點了嗎?”每次護士都是上午六點,中午12點,下午六點三個時間準時過來,讓他吃藥。
他已經沒了時間觀念,都是靠護士每次來計算。
洛文霞站在病房門口,靜靜看著面前這個十年未見的兒子,他長高了,更好看了,就是瘦,跟小時候一樣,怎麽養都不胖。
她抓著包,目光很慢地一點點將顧延楓打量了一遍,落在他的眼睛,她的唇抿了下,眼裡也飛快掠過一絲疼惜。
“哢。”薑敘忽然喊停。
鬱微星眨了下眼睛,和余舒芝同時看向他。
薑敘対鬱微星說:“你太淡定了,顧延楓是意外失明,而且現在才是他失明後的第五天,他是假裝鎮定,対人很防備的。
你問完,対方久久不回答,會要警惕起來。”
鬱微星點點頭,重新準備一分鍾,拍第二遍。
沒聽到対方回答,又沒有聲音,顧延楓整個人緊繃著,他“看”洛文霞的動作又更大了些,眼周肌肉都在抽動。
“你是誰?”
洛文霞回過神,回答他:“是我。”
顧延楓怔住,記憶裡的聲音突然出現,雖然蒼老不少,可他記得很清楚。他繃緊的身體驟然放松,可表情也沉下來。
“你來做什麽?”十年光陰,並沒有消除他們的矛盾。
洛文霞終於從門口進來,一瘸一拐地走,將包放到角落,“醫生給我打電話,說你出車禍,眼睛看不見,我來照顧你。”
“看不見”這個字,讓顧延楓表情一扭,氣息開始變得不穩。
他緊緊攥著被子,努力壓抑自己,平靜說:“不用,你回去,不需要你,也不想看見你。”
“我是你媽媽。”洛文霞挽起袖子,已經開始忙碌,拿起水壺看了看,發現裡面是空的,於是出去打水。
匆匆出去,很快她又匆匆回來,顧延楓還保持“看”的姿勢,聽見她的腳步聲往自己走來,抵製地抬手。
他的怒火已經快要壓不住,口吻很生硬,“我說了,不需要你。”
洛文霞淡淡問:“不要我照顧,那你打算怎麽辦?沒人照顧你能下床嗎?你能自理嗎?”
她的這句話仿佛將顧延楓的鴕鳥心態徹底戳穿,怎麽辦,他能怎麽辦?他再也看不見了!
“不要你管,你聽不懂嗎!”顧延楓握著拳,憤怒又不甘,“誰說我不能下床,我這就下給你看——”
他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可他看不見,走了沒兩步,就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顧延楓趴在地上,忽然用力錘了一下地面,肩膀在抖動。
……
“哢,”薑敘笑了,“可以,這條過了。”
周凜連忙上前扶起鬱微星,他剛才那一摔是真的摔,即便穿了護膝、護腕,可那麽摔三次,不可能不疼,也不可能沒受傷。
還有他臨時加的那個錘地板的動作,看起來就痛。
薑敘看完回放,過來看他,“怎麽樣?有沒有傷到?”
鬱微星搖搖頭,“沒事。”
“那就好,你休息一下,我先拍余老師和醫生的戲。”薑敘說著走了。
周凜從谷宜宣手裡拿過剝完殼的雞蛋,抓過他捶地的手看,很明顯紅了一片,一邊幫他滾一邊皺眉說:“其他地方要搽藥嗎?”
“晚上回去再擦吧。”反正裹在衣服裡,看不見不影響。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