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當時老板要去碼頭是你一直跟著的......”
邵司庭抬起頭看著沉浸在角色中的青年,眸光忽然一閃。
“不,不是我,怎麽可能是我,我十八歲就進了幫裡,條子怎麽可能讓一個剛成年的去當臥底,而且我是陳哥帶進來的啊,我家裡的事陳哥都知道的啊!”
“老陳已經死了,你現在怎麽說都可以。”
“不是,老齊,那你去查你去查,我家在哪兄弟們都知道,我當臥底我敢把家底透給兄弟們知道麽?!”
老齊眼中露出深思。
他本來就不是真的懷疑小馬,小馬雖然家裡就一個老媽,但是實實在在去他家裡喝過酒的,他老媽子街坊鄰居都認識,哪有當臥底敢把人帶到家裡去的。
他很快轉開了注意力。
“啪啪啪——”
簡渝用力地鼓掌,他的眼睛閃閃發光:
“邵哥,你的情緒真的表現得好到位,我一直不知道我在演這段戲的時候是恐慌更多還是偽裝無辜更多,你的表演單看像是真的無辜,但提前知道你是臥底的觀眾能感受到你的恐懼和緊張。”
他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影帝。”
邵司庭拿著劇本翹了翹他的腦袋:“別給我戴高帽,現在你再演一遍你的角色。”
“好!”
有了邵司庭的表演模板,簡渝以此為參考全身心地演繹他認為自己該表達的狀態,一次次嘗試後,不管是情緒還是表演技巧都逐漸穩定,他隱約掌握了什麽。
小半個小時後,簡渝表演完他至今最滿意的一次,酒窩淺淺地笑了起來:
“至少明天不會被罵了。”
“嗯,如果這都要被罵,那我影帝獎杯也要還給評委組了。”
“那一定是我沒有學會影帝的精髓,跟邵哥無關。”
兩人互相商業吹捧了會,邵司庭看簡渝在清嗓子,道:“我給你倒杯水吧。”
“啊,不用了邵哥,該是我給你倒水才對。”
沙發前的桌子上正好有茶壺在,簡渝拿起茶壺和杯子,倒了滿滿一杯,雙手拿著恭恭敬敬地走向邵司庭。
邵司庭這個房間地板上鋪著地毯,茶幾這邊是單獨的一塊,簡渝目視前方沒有注意到,腳步一絆,直接摔了下去。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在他倒地之前,一隻手掌牢而有力地握住了他的胳膊,然而簡渝手上的水就沒這麽好運了,水被甩出正潑了邵司庭一身,他胸前襯衫迅速蔓延開深色,簡渝手掌碰到邵司庭的胸口做支撐時還能感受到冰涼的濕意。
兩人半跪著沙發前,簡渝的腰部被邵司庭的手掌支撐著,兩個人眼睛距離不到十公分,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灼燒的呼吸。
簡渝身體滾燙,眼神迷離。
邵司庭眸光加深,掌箍著簡渝手臂的手指收緊,簡渝應該喊疼或者痛哼一聲,卻不知為何喊不出來,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
邵司庭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簡渝大腦暈眩,氣息混亂,下意識地張開口:
“你為什麽這些天不理我?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低沉地反問:
“你很在意麽?”
“我......”
簡渝的手臂顫抖,邵司庭黑沉沉的目光望進了他的心底,簡渝的情緒在短短兩三秒時間裡紊亂,騷動,繼而崩潰,所有一切防禦都分崩離析。
“邵司庭,我......”
眼角有濕漉的觸感,水珠滑過臉頰時惹起一絲瘙癢,他瞳孔中映著的男人忽然氣息一頓。
天旋地轉,簡渝的背被重重壓在沙發上,抵在沙發堅硬的扶手上,柔軟的背脊流過過電般的疼痛。
邵司庭手指掐著他的下頜,怒視著他,怒吼一聲:
“說,你到底是不是臥底!”
那是簡渝最後一場戲,也是角色小馬被殺前最後一句台詞,他的靈魂被震懾,邵司庭的眼睛如同漩渦把他整個心魂都吸了進去。
簡渝瘋狂又孱弱地搖頭:
“我不是不是!”
冰冷的水珠從他雪白無暇的臉頰滾落,一粒粒像是海邊柔軟的白沙,浸沒了邵司庭掐在他下巴上的手指,邵司庭的指尖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簡渝流著淚的眼睛深深地望著邵司庭,這一刻,天地都失去了聲音,簡渝的表情逐漸平靜,他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邵司庭的眼皮用力抽動了一下,他閉上眼,向著漂亮的青年緩緩靠近——
“不可以——”
簡渝猝然回神,他猛地推開身上的邵司庭,倉惶逃開。
他猶如受驚的小鹿,連作為後輩基本的禮儀都顧不上,再見都沒跟邵司庭說一聲,打開門就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邵司庭一隻手伸出,在空氣中停留了好幾秒,最終,他輕輕放了下來。
他臉上,是帶著滿足而又強烈不甘的表情。
——
那之後的兩人,氣氛進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
每次在片場的見面,一次偶遇,一次眼神交匯,都仿佛天雷勾地火,曖昧的火花在空氣中燃燒,然而每一次都差那麽一點,差那麽一點。
那天簡渝把邵司庭推開是為了不讓自己立於下風,那種狀態如果他們在一起了,那麽以後他就將作為邵司庭的附屬者而存在,他不喜歡主動權在他人手上的感覺。
但現在他的戲份快拍完了,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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