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簡渝走到桌子邊坐下,右手支著下巴望著裴行之,他濃密的睫毛在夜光之下如同蒙著一層光暈,琥珀色的眼顫動著水滴般的光芒。
裴行之轉過頭,或是光的渲染,神情有幾分溫柔:
“怎麽這麽看著我?”
簡渝一本正經地開口:“你是我的守護神麽?”
裴行之笑了。
“我以為,你不信神。”
“偶爾也是可以信一次的。”
“你為什麽要幫我?”
“你猜。”
“你是不是喜歡我?”
“繼續猜。”
裴行之站起身,去給簡渝挪邊上的盤子。
簡渝看著他的動作,神情有幾分抑鬱:“別喜歡我,我不想害你。”
“嗯,為什麽,因為你有病麽?有病就治。”
“要是治不好呢?”
“這世上沒有治不好的病,憂鬱症又不是絕症,治不了就繼續治,治到好為止。”
“而且——”男人語氣忽然加重,帶著森冷的威脅:
“我還會把房間改造的沒有一處菱角,到處裹著棉花,窗戶封死,吃飯都是橡膠杓子。在你手上戴上醫用監測手表,設置最高分貝的警報音,你超過一小時沒站起來走兩步就吵死你,在你不想吃飯的時候給你打針,打得你全身都是針眼。”
簡渝想象著那畫面,臉上露出淺淺笑意:“那真的好煩啊。”
“對啊,所以你最好乖乖配合治療,早治愈早安生。”
簡渝低下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再沒有談及這個話題。
女傭端來了碗筷,簡渝的胃口還是不佳,但秋冬天本來就刺激食欲,加上裴行之家裡的廚師都是五星級飯店出身,手藝一流,簡渝不知不覺就吃下了一整碗飯。
飯後,他摸著微微鼓起來的小肚子,說:“我去散步。”
“把你的貓帶走,今天蹭我一天腿了。”
簡渝唇角勾了勾,接過被傭人從小房間裡抱出來的可魯。可魯還是很小,模樣很可愛呆萌,但是性子很暴躁,大概是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現在翻身當主人了。
“哦,對了——”簡渝轉身時,裴行之忽然道:
“我還沒有很喜歡你。”
“我喜歡,明豔驕縱那一型的。”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神秘笑容:“表面看著溫潤清貴,實則內裡一肚子壞水,風情搖曳。”
“那是假的你醒醒吧。”
——
電視裡正在播放前著名影帝邵司庭因故意傷害罪被控訴,近日即將開庭的消息,從鄭萱到邵司庭,這一連串事件轟轟烈烈鬧了三四個月,現在是家喻戶曉,邵司庭聲名掃地再也出不了頭了。
看著曾經有過好感的藝人如今狼狽模樣,溫以晴搖了搖頭,看向對面心不在焉的好友:
“茵茵。”
喬若茵茫然地回了一聲:“啊?”
溫以晴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你還在難過麽?”
簡家做的事不只是醜聞,更是犯罪,如果證據確鑿,作為公司最大股東的簡家要進監獄也說不定,與簡家有業務往來的公司早已紛紛切斷了關系,喬若茵的婚事也早由家裡單方面解除。
出了這樣的事,喬若茵不是不恨簡律川,但畢竟這麽多年情感,要完完全全清理乾淨也很難。
“我知道他不對,可是他對我真的很好……”這一份聯姻中她是用了真情。
溫以晴同情地看著她:
“以簡家的名聲,分手是必須要分手的,如果你心裡還有眷戀,就好好告別吧,給自己一個結束。”
喬若茵沉沉地閉上眼睛:“我知道。”
短短幾天時間,簡家不複從前,雖然住宅還沒有變,但家裡傭人離開了不少,無人打理的庭院一片蕭瑟模樣,枯黃的葉子在地面打轉。
喬若茵走進去的時候,感到了幾分涼意。
“若茵!”
白秀寧從屋裡跑出來,她雖然還化著精致的妝,衣著光鮮,但神態裡的疲憊就像玉佩落在地上的裂紋,一眼就能望見。
喬若茵禮貌道:“我來看看律川。”
“好好,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麽了,前天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家裡,飯都不出來吃。”
“我去看看他。”
喬若茵踩著樓梯上了樓,這一段路她非常熟悉,此刻卻有幾分陌生感。敲門之後沒人響應,直接推開了門。
房間內昏昏暗暗的,沒有開燈,簡律川把自己縮在床腳,雙臂環著腦袋,看著地面。喬若茵從來沒見過他這麽消沉模樣,心中不由一痛,輕手輕腳地上前。
“律川。”
簡律川緩緩抬起頭,簡家出事之後所有人都拋棄了他,恨不得離他十米遠,只有面前這個女人還願意主動走到他面前。他們之間更多的是聯姻的利益,但不可否認,他們也曾是最親密的人。
他也曾想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她。
“茵茵。”
“我在。”
“茵茵。”
簡律川的臉龐埋進喬若茵的手掌,嗓音顫抖:“我做錯了事情,我很後悔。”
“後悔就去改,只要有誠心,總有一天能彌補的。”她以為他說的是簡家公司上的事。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他……他不會原諒我的。”
滾燙的眼淚從喬若茵的指縫淌走,濕潤的液體讓喬若茵的掌心猶如被火焰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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