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累的,要為了他的死傷心難過,還要去醫院工作,不累才怪。
唐識舟微微歎了口氣,黑氣從他身上溢出來,把浴缸裡不著寸縷的小醫生包裹了起來,然後運出浴室,把人給放到了床上。
房間裡隻開了床頭的閱讀燈,燈光昏黃又曖昧。
青年一身瑩白色的皮肉看上去宛如玉雕刻的,在深色的床單上襯得更加具有美感,很容易讓人心裡生出點破壞欲,在那身上好的皮肉上留下點什麽痕跡。
唐識舟喉結微微動了動,然後克制地別開了視線。
他又不是禽獸。
緩緩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伸手想給小妻子蓋上被子,但是他蒼白的手指剛剛碰上被子,閉著眼睛的小家夥就輕輕地“唔”了一聲。
他動作一頓,跟著很快化成黑霧鑽進了牌位裡。
果然,在下一瞬小妻子就睫毛輕輕顫了顫,然後睜開了眼睛。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看著還有點懵,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麽到床上的,但是小妻子竟然也沒有多懷疑,慢吞吞地自己起了床,就這麽背對著他的牌位開始穿睡衣。
在昏黃的燈光下,青年的背脊單薄,皮膚白得像是上好的白瓷,那對蝴蝶骨就像是蝴蝶展翅欲飛的翅膀,勾人得緊。
呼……
唐識舟恍惚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些,直到小妻子重新躺在床上,蓋上了被子,他才回過了神。
這個時候季綿根本不知道他在,光是看著人家的背就起了那種想法……像個變態。
他頓了頓,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卻見本來已經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的小妻子又爬了起來,把他的牌位抱進了被窩,給它蓋上了被子之後輕聲說:“晚安。”
接著,他才閉上了眼睛。
小妻子的懷抱溫暖又柔軟,把他牌位的冰涼冷硬襯得格外明顯,但是對方竟然也不嫌棄,甚至還下意識地把牌位抱得更緊了些,看上去,就像是在抱著他一樣。
等著房間裡唯一的一道呼吸聲漸漸平緩了,唐識舟才又在房間裡顯出了身形。
很奇怪。
他以前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隻覺得是在完成任務,說是心如止水再合適不過了,但是現在。
他每看季綿一眼,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軟上一分。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注定要愛這個人一樣,就算是他想要克制,那種本能都會從他的骨子裡悄無聲息地溢出來。
他垂眸靜靜地看著抱著自己牌位入睡的青年,抿了抿唇,然後消失在了房間裡。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季綿挺高興的。
他是腦袋有時候不太夠用,但是還沒有傻到那種地步,昨天晚上那樣子,一看就是主角攻見他在浴室裡睡著了,不忍心把他抱出來的。
這麽容易心軟,那是不是說,他的任務應該也很容易就能完成了?
季綿抿著唇露出了笑,腳步輕快地穿戴好走出房門。
房間內靜了下來,被他規規矩矩擺放在床頭櫃上面的牌位上微微溢出了一絲黑霧。
“哢噠。”
關上的門又被打開,黑霧“咻”一下縮了回去,本來已經出去了的季綿去而複返。
青年看著床頭櫃上的牌位,又輕輕地笑了笑,走過來蔥截一般的手指在牌位冰冷的木頭面上碰了碰。
“你一個人在家哦,要好好的,”青年歪了歪腦袋,露笑容的模樣有點像是小貓咪,他的聲音輕了些:“晚上回來給你帶玫瑰花,唐識舟。”
*
時間一晃就過了幾個月,很快就入了冬。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季綿在很多時候都能明確地感受得到他身邊有這麽個人,但是這幾個月以來,唐識舟就是藏得好好的,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馬腳過。
季綿決定收回之前覺得這個任務簡單的想法。
系統:【這邊沒有什麽進展,不然宿主你先為主角攻查一下車禍的事?】
正在解身上白大褂扣子的季綿頓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才語氣幽幽地回答他:“你覺得我可以嗎?”
他倒是也想,主要是智商不太允許。
系統:【……】
他都被這坦坦蕩蕩的語氣給驚住了,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於是默默下線。
季綿把白大褂掛在了衣架上,轉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
在很早之前他就取得了同事們的同意,把唐識舟的牌位給帶來了。
本來這種事影響不太好,季綿開口的時候都做好了肯定會被拒絕,很有可能還會被罵一頓的準備,但是可能是他之前那副恨不得跟著唐識舟一起去了的模樣太過於深入人心,同事們除了對他投來同情憐憫又心疼的眼神,什麽話都沒說就同意了。
他輕輕地在牌位上面拍了拍:“唐識舟,我們回家啦。”
他知道唐識舟聽得到,所以平時就把牌位當著這個人一樣跟他說話。
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就是每一次他的同事們看到,都會同情地看著他,然後欲言又止地隱晦勸他去精神科看看。
他話音剛落,更衣室外面就推門進來了一個同事,是之前他撞見在更衣室裡說話的陳醫生。
陳醫生聽到了他最後的那句話,果然,再一次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季綿覺得有點好笑,慢吞吞地把牌位塞進自己的書包之後,才問:“陳醫生,你有話跟我說?”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