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輕輕地看了他一眼,後者就在她的視線裡漸漸消聲,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向了傅塵:“我又沒說要做什麽。”
“……”
你這也不像是什麽都不做的樣子。
長寧輕笑了兩聲,慢慢踱步走到了傅塵的面前,她明明身姿纖細窈窕,但是站在跪著的傅塵面前,卻極具攻擊性。
她懶洋洋地扇了扇扇子,然後看著就要用繡著絹花的團扇去抬起青年的下頜,但是她沒如願。
一身麻色布衣的小哥兒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明明自己身體柔軟又嬌小,但是卻堅定地擋在了青年身前。
一雙澄澈得不行的眼睛清凌凌地、不躲不避地看著她,看得人心都要軟了。
長寧挑著眉笑,跟小哥兒身後的傅塵一對視,很清晰地看到對方的眼睛裡也浮現出了驚訝。
跟著,青年臉上的平靜被猛的一下打破,伸手拉了一下小哥兒的手腕,看起來是想把他護在身後,就連一向平淡如水的聲線都變了,厲聲呵斥:“季綿!!”
長寧眯了眯眼睛。
這倒是比她強取豪奪有意思多了。
主要是,這小哥兒看向傅公子的眼睛裡面分明沒有半分愛慕,但這種時候,竟然願意擋在這人面前。
長寧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握著團扇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眼睛裡面多了幾分看不清楚的笑意。
那小哥兒明明被傅塵嚇得瑟縮了一下,但是軟軟地吸了吸鼻子之後,卻硬是堅持著看向了她:“他、他不願意,你不能強迫他!”
長寧又笑了:“強迫?”
她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本宮想要的人,何曾計較過對方是自願的還是強迫?”
傅塵倒是把他的小妻子保護得極好,看上去天真又無辜,可憐又可愛。
季綿不知道她心裡面在想些什麽,他現在身體已經因為緊張僵硬得有些發疼,腦子裡也木木的,就像是裝進了一壺漿糊,但是他卻半分都沒有動。
長寧看著覺得好玩兒極了,裝出了一副沉吟了片刻的模樣,然後笑著十分大方道:“也行。”
季綿沒覺得她能輕易地放過他們,心裡面浮現出了一股更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瞬,這位公主殿下就再次嬌嬌地笑了笑,指甲上紅色豆蔻還沒有洗乾淨的手指就輕輕松松地朝著他指了指:“但本宮從來不做虧本的事,你既然不讓本宮動你家夫君,不如……你來本宮的公主府?”
季綿:“……!!!”
他都驚住了!
這這這,這位公主都不挑性別的嗎?!!
長寧淡定地說完,意料之中地看到跪在小哥兒身後的青年臉色驀地沉了下去。
她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些,就在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認為今天這件事沒辦法善了了的時候,她抬手召來了身後正在擦汗的男侍,懶洋洋地又像是沒長骨頭一樣地倚在了男侍的身上。
“算了,”她搖了搖手裡的團扇,興致缺缺地指揮著男侍扶著她往外面走:“給我這位皇弟一個面子。”
季綿完全不知道她腦袋裡面在想些什麽,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松了口氣。
不過他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完全吐出去,就聽到已經走到了門口的人嬌嬌媚媚地回眸看向了他:“小弟弟。”
季綿再次愣住,有點拿不住她是不是在叫他,但很快,他就又聽到了女人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聲音。
“看好你的夫君哦。”
*
季綿的腦容量著實不是很大,前兩天他腦袋裡都還在嘗試著琢磨長寧那話的意思,但是沒幾天就被他拋在了腦後。
主要是,他對自己的智商十分自信,從來不會過於為難自己。
他想得少,但傅塵卻不能跟他一樣。
長寧那人很複雜,她看起來沉迷男色行事荒唐,但他直覺,對方絕對不只是個整天只知道享樂的富貴閑人公主,這樣看來,對方說的那句話似乎是在提醒他,太子走後,這朝廷中各種勢力都在盯著他。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太子臨走前說得很對,這朝廷裡沒幾個君子,身家清白的人在這朝廷中無一不被打壓,對他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離開這個糜爛得有些發臭的朝廷,轉投起義軍的麾下。
但是,太子把他當做知己,走之前重病之中無暇安置手下人的去處,都還在掛念著他,他也實在做不出一走了之的事。
最起碼,也要替太子把剩下的攤子收拾完。
但他一邊處理太子留下的事情,一邊警惕著朝廷眾人射來的暗箭,實在沒有想到,長寧那句話還真就有表面意思——
她給傅塵下了藥。
傅塵是在處理完公事回小院的路上察覺出不對勁的。
明明冬日的夜晚天上還在飄著雪,但他卻詭異地覺得自己的身體燥熱得像是要燒起來了。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吹了夜風著涼了,但是很快他就警惕了起來。
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人在跟著他,他在長廊轉角處狀似不經意地往後看了一眼,跟著他的人像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把臉埋了下去。
但傅塵卻在那一瞬間很清晰地把人給認了出來。
那是長寧公主身邊經常出現的那個男侍。
是他太自負,太想當然了。
傅塵咬緊了牙關,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強硬壓住了自己身體裡的躁動,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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