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索了片刻,什麽都沒有摸到,閉著的眼睛頓時眼尾往下搭聳了下來,皺了皺鼻子,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這模樣還挺像是那種出生後非要母親抱著才能睡著的人類幼崽。
唐識舟輕笑了一聲,伸出手狀似無意地讓小傻子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指上面。
小傻子被他的體溫冰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了,睫毛都輕輕顫了顫,看起來像是想要掙扎著睜開眼睛。
但是實在是抵不住困意,他稍微動了動腦容量不大的腦袋,什麽都沒有想出來,最後不怎麽耐煩地用了點力,把鬼怪整條胳膊都扯進了溫暖的被子裡抱著。
唐識舟沒想到他突然這麽大力,都被他扯得釀蹌了一下倒在了床上。
他頓了頓,一垂眸,卻見他的小妻子滿是依賴地,把溫度有些灼熱的臉頰給貼在了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
唐識舟身體一僵。
他的人類小妻子軟乎乎的一團,把他胳膊抱在懷裡仿佛要讓他整個陷進去一般。
他晃了晃神,甚至覺得自己冰涼胳膊上的熱意在他已經涼透了的身體裡面傳遞。
鬼怪深色眼睛裡面的血色又悄然濃了起來,不過很快,他克制地別開了視線,然後化成黑霧鑽進了地板上的牌位裡。
*
季綿感個冒就跟醉酒了一樣,等他再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在這期間做了些什麽事都記不太清楚了。
……不過家裡又乾淨了一些,目測應該是某位做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一直在照顧他。
他請了兩天假,但是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主任說有點資料需要讓他看看,於是,季綿就一個人去了一趟醫院。
拿了資料出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其實他們家離醫院也不算遠,走回去也不一會兒就到了。
但是他身上穿的不厚,冬天的風鋒利得跟刀子似的,輕輕地從旁邊吹過去,就像是要把寒意刺進他的皮膚一樣。
所以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直接打車好了。
不過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這個時間點也快下班了,但他在公交站牌下站了好一陣,竟然都沒有等到一輛出租車。
風還在“呼呼”地吹著,季綿把脖子上的圍巾整理了一下,把下半張小臉都埋進了圍巾裡,這才感覺好像好了一點。
不過還是冷。
他背著裝了資料的書包,原地跺著腳跳了跳,又搓了搓自己已經被凍紅了的爪子。
而且挺奇怪的。
季綿被凍僵了的腦子稍微動了動,皺起了眉。
他站的這地方明明是在醫院門口,但是好像卻安靜過頭了,就好似……這個地方,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季綿被自己的腦補嚇了一跳,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旁邊就多了一個人。
是一個身形消瘦得看起來就只剩下了一張皮包骨的老爺爺,身上穿著的病員服空蕩蕩的,可能是因為做化療,他的頭髮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光潔的腦袋在昏黃的路燈燈光下有些反光。
看起來,比路燈還像一個大燈泡。
季綿抑製住了自己想要抬眸去看他頭頂想法
有點不禮貌,他拚命地在心裡這樣跟自己說。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剛才看的那一眼著實太過於明顯了一點,老爺爺竟然主動跟他搭了話:“小夥子,你在這兒等多久了?”
季綿其實不喜歡跟這種不太熟悉的人聊天,但是現在這兒只有他們兩個人離得近些,他裝聽不到好像也不太好。
青年把臉往圍巾裡埋了埋,開口的時候聲音就聽著更小了:“有一陣了。”
他冷得不行,但是身上隻穿了一件病員服的老爺爺卻像是沒有感覺到這溫度一樣,自在得像是正處於夏天的夜晚。
老爺爺樂呵呵地看著他笑:“不著急啦,冬天那邊會多派兩輛車過來的,總能趕得上。”
這話聽著有點奇怪,但是季綿轉念一想,冬天生病的人確實挺多的,而且冬天黑得早,公交公司多派兩趟車也是正常的。
他自覺懂了老爺爺的話,乖巧地點了點頭。
人老了就喜歡這種看起來就很乖的年輕人,老爺爺越看他越順眼,眼睛裡面多了幾絲同情憐憫:“你這麽年輕,怎麽就跟我們一樣要走了啊?”
這話季綿是真的聽不懂了。
這回家,跟年不年輕還有關系?
他都不知道怎麽把這話給接下去,好在沒一會兒,公交車就來了。
季綿墊著腳往裡面看了一眼,沒多少人,看起來大家都覺得冬天冷,不想出門。
他動了動被凍僵的腳,跟在老爺爺身後就準備往上面走,卻在要上次的時候被一個紅色長卷發的姐姐攔了下來。
小姐姐看起來應該是這個公交車上面的售票員——至於為什麽這種城市短線的公交車上面,為什麽會有售票員,他腦袋晃了晃,有點想往下深思,卻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一團漿糊一樣,什麽都想不出來。
嗯……可能是被凍傻了。
季綿心裡面慢吞吞地想,抬眸跟攔下他的小姐姐對視。
售票員姐姐皺起了眉,看他的視線有點奇怪,看起來就像是完全不能理解他為什麽會在這兒一樣,就連最開始卷著自己長卷發發尾的手指都停了下來。
“你也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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