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發燒,他那雙沉色的桃花眼裡帶著些許水霧,在昏暗的燭光下看著濕漉漉的,再配上燒得有些發紅的臉頰,看起來就像是某些文學作品裡面描寫的豔鬼。
季綿都看得微微有些失神,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他被人用力地握住了手腕。
季扶洲明明已經發燒成了這幅樣子,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他怎麽掙扎都掙扎不開。
那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還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看起來半點燒迷糊了的模樣都沒有,清明得很。
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季綿?”
“你怎麽在這兒?”
啊……
十分不合時宜地,季綿覺得有些尷尬。
他們現在還是便宜爹和兒子的關系,現在他半夜來爬床,看起來是不是過於限制級了。
他抿了抿唇,腦袋不夠用,一時半會兒也找不著借口,乾脆開口胡扯:“你現在是在做夢。”
繞是季扶洲,聽了這話都愣了愣。
而且可能是少年的表情過於鎮定,他竟然還真的順著這話想了想,然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夢。
可是為什麽會夢到季綿呢?
而且,還是少年沒有穿衣服,赤身裸體看起來是在爬龍床的模樣?
難不成是他跟季綿相處了一天之後,潛意識裡見色起意?
季扶洲想得有些亂,連帶著握著季綿手腕的手指都松了些,給了季綿掙脫開的機會。
季綿一下翻身下床,他跟這個人□□相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什麽好害羞的,他不遮不掩,直接走過去取下架子上掛著的龍袍,隨便披在了身上。
他腦袋裡亂想。
反正他是太子,按理來說季扶洲死了之後他就是皇帝,這龍袍早晚也得被他穿在身上,早一天穿是穿,晚一天穿也是穿,他這也不算是僭越,對吧。
季綿沒怎麽有心裡負擔地把自己說服了,轉身往外面走。
離開之前,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東西,停下來轉身看向了床上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男人。
季綿想著自己不過是隨口胡扯一句,以這人的頭腦竟然也會相信,有點想笑,心口卻也跟著柔軟了很多。
他想了想,走過去俯身,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了季扶洲的額頭上。
他以為小貓咪的感覺和人的感覺可能有出入,說不定季扶洲也沒有燒得那麽嚴重,但是只是一會兒,他就又重新皺起了眉頭。
還是很燙。
季扶洲盯著他,神色有些古怪。
是在夢裡……那季綿在幹什麽?
他仿佛還能感受到少年輕柔的呼吸打在他身上的感覺,很親近很親近,就連在他早就已經過世了的母妃身上,他也從未感覺到過。
這種親密至極的舉動,好像不應該出現在他們之間。
想了想,季扶洲又釋然了。
反正是在夢裡,沒有邏輯好像也說得過去。
不過他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別人都說夢是人內心的映射,他能夢到季綿對他這麽親密,甚至還爬他龍床,是不是就說明他對這個名字上的養子真有那方面的想法?
可是之前他也見過季綿,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也是奇怪。
季扶洲想得深,連少年什麽時候走出去的都不知道。
季綿光腳踩在地板上往外面走,也還好這寢宮裡地龍很旺,他半點都不覺得冷。
外面守夜的太監果然是醒著的,應該是剛才他“慘叫”的聲音把人給吵醒的,這人可能是聯想到了季扶洲各種折磨人的殘忍手段,竟然裹著被子在默默地哭。
季綿:“……”
有點尷尬。
他輕咳了一聲,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因為剛才的一通滋兒哇滋兒哇亂叫,嗓子已經啞了:“那個……”
太監的身體竟然硬生生地抖了抖,然後慢吞吞地轉身過來,看清楚來人的時候露出了一副見鬼的表情。
——啥、啥子玩意兒啊?!!
太子殿下不是早就已經回東宮了嗎?!怎麽這個時候從瘋批皇帝的寢宮裡冒出來?!!!
而且……
他不自覺地打量著眼前的季綿,表情越來越驚悚。
他覺得自己好像撞破了這個皇室的一個大秘密。
——瘋批皇帝,和他從旁支過繼過來的養子,他喵的有一腿!!!
這太子殿下衣衫不整,身上披的是瘋批皇帝白日裡穿的龍袍,腰帶系得松松垮垮,白皙的脖子下面露出來半截鎖骨,讓人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他裡面沒有穿別的衣服。
而且……太子殿下嗓子還啞了……
這這這這這,他們不是父子嗎?!!
怎麽就搞在一起了?!!
而且白天太子殿下過來的時候,蘇總管還說陛下把太子殿下折磨了一通!!!
小太監整個人都裂開了,然後面無表情地想,他可能要被滅口了。
但是出乎他預料的,面前的少年半點沒有露出對他不利的表情,甚至還溫軟地朝著他笑了笑:“可以去叫太醫嗎?”
他微微擰起了眉頭,“季扶洲發燒了。”
“!!!”
小太監再次驚住。
發燒?發什麽燒?!
難不成——他們平日裡就跟殺神一樣的陛下還是在下面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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