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東西拿掉了。
司機想。
但是隔了一會兒,小少年就捧著一杯奶茶又跑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他好像有些記不清楚車子停的位置,左右看了看,然後在看到寧不溯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頓時綻放出了笑意。
小兔子很快蹦噠過來,寧不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奶茶,心裡面還在想這垃圾食品能有多好喝,才讓這蠢兔子要走了都回去再買一杯呢,下一瞬,他的手裡就被人強行塞進了一杯奶茶。
寧不溯微怔,頓了頓,奶茶的熱意才傳進了他的掌心。
季綿半點不覺他的心理活動,關上車門然後讓司機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才用自己的爪子包住了男人微涼的手背。
——說是包住,實際上他的手太小了,只能像是小孩子一樣用力張開手指,才能勉強看似把寧不溯的手包在裡面。
小兔子微皺著眉,黏黏糊糊地責備:“你什麽時候到的,你都不知道喊我嗎就一個人站在外面,出來還不多穿點,你看看你自己手現在多涼……”
一時間,寧不溯都說不清楚自己心裡面是個什麽感受。
主要是,在寧家,向來實力至上,親情好像都只是一個虛假無聊的符號。
他身邊從來沒有什麽足夠親近的人,就算是關系稍好的,都認為只要不斷手斷腳哪裡不能動,其余都是小問題。
這還是第一次——
有人因為他的手不過是涼了點,就這麽大費周章。
麻煩。
寧不溯擰眉。
但他心裡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又覺得好像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從他的心臟緩緩冒出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顆小小的種子在努力破土而出。
很奇怪。
但是,他又實在對這種感覺抗拒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季綿。
他靜靜想。
面前的少年嘴裡的話已經從他的手涼延伸到了他半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看起來沒有半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寧不溯突然出聲:“我給你發了消息。”
“?”
季綿愣住,覺得有些離譜:“什麽時候??”
他明明——
他剛想說自己什麽都沒有收到,就驟然想起了什麽,默默摸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二十幾分鍾之前“寧不溯”發來的消息:“出來。”
確實是發了,只不過因為他上午要上課,所以把手機開了靜音還沒有解開。
就……
有捏捏尷尬。
OwO。
不過季綿早已經練就了鐵都打不破的臉皮,他半點不方,倒打一耙:“就兩個字,這也叫發了消息?!”
他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跟寧不溯對視,眼底沒有半分心虛,真是理直氣壯得可以。
最後,還是寧不溯首先移開了視線:“知道了。”
“誒?”
季綿都沒有反應得過來,“知道什麽?”
男人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回:“以後給你發消息,多發幾遍。”
“……”
到底還是有那麽一捏捏心虛,季綿默默垂眸閉嘴,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他眨了眨眼睛,瞬間想了起來,“誒誒誒司機大叔,先別直接回去!!”
“往那邊開。”他想了想,從腦袋裡翻出了季家的地址。
從他嫁到寧家,管家先生就已經把季家的地址發給了幾個司機,讓他們都把地方記住。
司機反應過來要去哪兒,愣了愣,條件反射看向了後面的寧不溯。
他們家少爺臉上沒有別的表情,雖然沒有點頭,但是也沒有出聲讓他不準去那邊……
司機在心裡琢磨了一下,順著小先生的話往季家開去了。
季綿把奶茶吸管插上,就著寧不溯捧著奶茶杯的姿勢低頭喝了一口:“唔。”
有點太甜了。
季綿皺了皺眉,像是身上沒長骨頭一樣倚著男人:“寧不溯,今天姐姐來找我啦。”
這寧不溯知道。
他不僅知道,就連這兩個人之間說了些什麽話他都一清二楚。
他神色淡然,沒有說話,握著奶茶杯的手指卻不動聲色地微微動了動。
但是他的小妻子半點都沒有提季若要他離開寧家的事,隻像是隻小貓咪一樣眯了眯眼睛,懶洋洋地說:“她說讓我帶你回季家,讓爸媽看看。”
“你不要緊張,”他慢吞吞地吩咐,然後聲音小了些:“畢竟醜媳婦肯定是要見公婆的,而且你又不醜。”
寧不溯向來不在這種小事上跟他爭辯,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又或者說,他還沒反應得過來。
……雖然小妻子在他耳朵邊上,一天都要說好幾次他喜歡他,但是,他也從來沒想過對方會把他帶回家裡。
畢竟,就從這兩次季若跟這蠢兔子的談話來看,他們季家可能都不太看得上他。
也對。
寧不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
能把季綿養成這樣子的家庭,他父母的性格肯定也不錯,不是那種見錢眼開只知道諂媚的人。
在他們眼裡,他從不是什麽寧家的繼承人,他只是一個不良於行,脾氣還不太好的瘸子。
要換作是他,他也受不了自己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崽子,跟這樣一個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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