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洲的心臟在這一瞬間都感覺到了那種像是被什麽溫熱的東西一下子注滿了。
暖又有些發漲。
不可否認,他從早朝就開始不太愉快的表情突然就明媚起來,看身後一眾對他又驚又怕的奴才也順眼了許多。
他微微笑了笑,“在給朕熬藥?”
季綿點了點頭,揭開砂鍋蓋子看了一眼,“一會兒就可以喝啦。”
少年的聲音也很軟,聽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豆沙包,就像是在撒嬌似的。
他下意識地想要喝一口手裡捧著的雞絲粥,又突然想起來了點什麽,驀然頓住:“你用早膳了嘛?”
他沒有用敬稱,在這個時代是大不敬的事,季扶洲身後的宮女們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但季扶洲卻半點都沒有覺得冒犯,甚至還從他的語氣裡感覺到了一種好像他們兩個人已經相處了很久,獨有的親昵。
他擺了擺手,示意後面的眾人離開,很快,這個走廊上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啊,”季綿短促地叫了一聲,粥也不喝了,轉過頭來專注地看他,“你冷不冷呀?現在天還有些涼。”
季扶洲雖然身體弱,但也沒有到這種程度,他剛準備開口說不冷,就見少年跟隻兔子一樣,頭頂上隱形的兔子耳朵動了動,一下竄了出去。
很快,他就手裡拎著一張跟他之前做的一樣的小板凳回來,放在自己位置的邊上,拍了拍:“你來坐。”
季扶洲:“……”
這小板凳實在不太符合他的氣質,繞是季扶洲,都頓了頓。
不過很快,他就順從地坐在了季綿旁邊,他雖然消瘦,但是骨架卻比季綿大了一圈,身上穿的也不少,跟季綿坐在一起從遠處看,就是兩個毛茸茸的大小團子。
季綿也聯想到了這個,吃吃笑起來。
季扶洲側頭看他,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但是以季綿對他的了解,不用問都知道他要說什麽。
他抿著唇,笑著小聲解釋:“我們兩個這麽坐著,好像一隻大貓咪帶著一隻小貓咪。”
季扶洲:“……”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跟那種毛茸茸的東西有什麽關系,但是少年看起來好像挺高興,他也就沉默著沒有說話。
季綿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在意他沒說話,自顧自地絮絮叨叨:“這個藥好苦的,看著黑漆漆的,怪不得你不想喝。”
“對啦,上次讓蘇總管給你帶的蜜餞你吃了嗎?”
這種場景像極了季扶洲小時候想過的,娶一個小妻子每天家長裡短的閑適日子,他晃了晃神,然後才點頭:“吃了。”
少年又笑起來,漂亮的眼睛彎成了一彎月牙,“甜吧?”
他像是小孩子一樣湊過來,在季扶洲耳邊帶了點微末的炫耀說:“是一個宮女姐姐給我的。”
作者有話說:
晚安安
第96章
明媚得讓季扶洲都覺得心驚。
他靜靜地注視著少年, 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這一瞬間開始慢慢回暖。
季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又給爐子裡添了點火,然後十分隨意地拉過旁邊男人的手, 放在了爐子外面。
“你的手太冰啦,你得讓總管他們給你準備一個湯婆子, 抱著暖手。”
他的動作著實過於親昵, 季扶洲微微一怔, 隔了好一陣, 才從喉嚨裡擠出來聲音:“嗯。”
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因為這些年的過往,特別是他登基之後,想殺他的人數不勝數, 他對任何一個人都抱有濃厚的戒備心。
他那些宮中流傳的殘忍事件都只是源於他的性格,更是為了自保。
但是在季綿面前, 他卻提不起半點防備。
就好像, 他們本來就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季綿半點沒有察覺出他的不對勁,繼續自顧自地說:“對啦。”
他湊得又近了一些, 季扶洲恍惚之中好像都能感覺到少年輕輕打在他脖頸處的呼吸:“我……可不可以不叫你父皇呀?”
他耳朵微微紅了些,看起來有些難為情:“我就是覺得有點別扭,我叫你哥哥可以嗎?”
畢竟是將來要睡在同一張床上的人,叫父皇總是給他一種他們在亂.倫的感覺。
很奇怪的。
OvO。
季綿突然想到了什麽, 又連忙打補丁,“在外人面前我還是會規規矩矩的喊父皇啦, 我是說,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不可以叫你哥哥呀?”
他無意識地拖長了聲音, 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季扶洲莫名覺得心臟有些癢, 就像是被養的那隻狸花貓用尾巴輕輕地撓了一下一樣。
他的聲音都在不經意間帶上了一絲沙啞:“嗯。”
說完, 他又莫名覺得自己的回應好像太冷淡了,再添了一句:“可以。”
少年高興起來,要是他身後真有條尾巴,那這個時候,那條尾巴應該已經愉快地晃了起來。
他宛如一輪暖洋洋的,發著光的小太陽,季扶洲單單就是坐在他旁邊,好像都感染到了他愉悅的心情。
他微微笑了笑。
男人臉色蒼白,平日裡線條鋒利的唇角抿得筆直,這個時候微微露出一點笑意,就像是春光破開寒冰一樣,漂亮得驚心動魄。
季綿都看得愣了愣,還是砂鍋的蓋子被蒸汽衝得咕嚕咕嚕響,才讓他猛的一下回過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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