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綿“喵嗷”了一聲,打了個招呼從窗口跳出去,回到自己房間變成人形去了季扶洲那邊。
季扶洲的房間門外多了很多個侍衛,但是奇怪的是,他們除了太醫,不讓任何人進去,就連蘇總管都被攔在門外。
蘇總管急得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一邊哭一邊朝著侍衛說話:“行行好吧各位大哥,我們陛下身體本來就弱,現在還被刺客捅了一刀,你們這不讓奴婢進去,奴婢怎麽能放得下心啊!”
侍衛不為所動,宛如一座石像。
還是旁邊有個宮女看不過去了,把他拉到了角落裡:“蘇總管您別著急了,這明擺著是那位。”
她頓了頓,聲音更小了些,像是在忌憚什麽,“是那位不想讓陛下或者出安樂寺。”
蘇總管聽了沉默了兩秒鍾,然後抱著宮女嚎啕大哭。
季綿在遠處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不用想都知道,這些人肯定是右相的人。
右相從不把他當成太子,他手下的人也不可能會讓他進去。
季綿咬了咬下唇,扭頭找了個角落,又變成了小貓咪從窗口進去。
他在裡面看了一圈,簡直都震驚了!
什麽隻讓太醫進去,什麽太醫?別說太醫了,這房間裡面季扶洲都不在,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他愣在原地,隱隱覺得不對,仔細想想之後才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外面那些人在找刺客。
什麽所謂的刺客?這刺客明擺著就是右相派過來的,就算不是右相派過來的,他現在巴不得季扶洲去死,怎麽可能會派人找殺季扶洲的刺客?!
他們說不定就在找逃走的季扶洲!!!
季綿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整個人臉色一變,直接回了之前聽到宮女姐姐們說的出事的地方。
小貓咪的身體嬌小,因為爪子上面的肉墊,他走路的聲音都很小,一路上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而且他的嗅覺也變得很敏感,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就很輕易地發現了那些人沒有察覺到了的,季扶洲不小心滴落下來的血跡。
他心裡一驚,只能拚命安慰自己,系統都還沒有出來說話,季扶洲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
系統:【不是哦,是因為宿主知道主角攻的危險處境,不需要001提醒,所以001才一直沒有說話哦。】
“……”
季綿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跳,他眼眶一紅,差點沒有直接哭出來。
他帶著些許哭腔,凶巴巴地直接吼:“你閉嘴。”
系統特別配合:【好哦。】
他順著血腥味一路出了寺廟,季扶洲向來謹慎,一路上都沒有留下很多痕跡,有一些他確實沒有精力顧忌到的,季綿也幫他處理了。
在外面的山林裡走了好遠,季綿才終於看到了屬於季扶洲在樹乾上因為力氣不支,用手扶著樹的時候留下來的血掌印,旁邊的草叢裡還有他不知道從哪兒撕下來的,已經被血打濕透了的一塊布料。
季綿整了心臟都揪了起來,他抿了抿唇,刨了個坑把布料處理乾淨,樹乾上的血掌印他身為小貓咪沒辦法處理,只能變成人光著身子費力地把他擦掉。
他只是一個小妖怪,有時候甚至都維持不住人形,原主都不會法術更別說是他了。
季綿又焦又急,眼淚自己就流了下來,他又沒有功夫去擦,頂著一張小花貓的臉繼續找人。
最後,他是在一棵大樹下面發現的季扶洲,這人胸膛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浸濕了,本來他平時的臉色就很蒼白,這會兒流了這麽多血,臉色甚至都隱隱有些發青,透著死氣。
還好他的傷口已經被自己處理過了,已經止住了血。
季綿給嚇壞了,一邊哭一邊變回人形,渾身都顫抖著推他:“季扶洲季扶洲?季扶洲你不要死啊嗚嗚嗚,我害怕嗚嗚嗚!!”
可能是他確實太吵,季扶洲竟然真的在這個時候稍微睜開了眼睛。
季扶洲從來沒想過,在這種時候會有人拚了命地叫自己,他以為受了傷,一個人躺在這兒,最後的結局不是血腥味引來野獸吃了他,就是傷口發熱自己燒死。
他都掙扎了半輩子,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疲倦。
有什麽用呢。
他問自己。
右相和太后覺得他是他們榮華富貴路上的絆腳石,宮裡的人認為他是沒事做就折磨著人玩兒的魔鬼。
沒有人想要他活著。
他就算是運氣好,重新回到了宮裡,過的也不過是之前一樣千篇一律,枯燥至極的生活。
他好像,從來都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一路上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地往前面走,到現在,好像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這樣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人會為他難過幾秒鍾的吧。
想到這兒的時候,他的眼前驟然劃過了某個少年在他面前仿佛在發光的眼睛。
季綿……
他頓了頓。
季綿那樣好的一個人,說不定還會為他哭兩場。
不過又有什麽意思呢?這個世界上值得他注意的東西有很多,說不定兩天對方就會把他忘記了。
季扶洲這麽想著,心裡面卻不可抑製地湧出了大股大股的,鈍鈍的痛感。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口,他隻覺得自己好像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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