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酸澀, 有點委屈, 甚至眼眶都有些不自覺地難受。
他小聲地嘗試著為自己辯解:“我已經在學了, 盛野……”
這模樣,看起來像極了一隻被人撿回家,又即將被人拋棄的兔子, 替就連頭頂的兩隻兔子耳朵都朝著後面順了過去。
可憐的不行。
但盛野喉結微微動了動,強迫著自己移開了視線:“那我為什麽不選別人呢?”
兔子要哭了。
臉色蒼白的男生微微閉了閉眼睛, 說話的時候卻依舊冷漠:“季綿, 我並不是只有你一個選擇。”
季綿頭一次感覺到心臟好像被什麽東西揉捏了兩下的感覺。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眼尾悄無聲息地就紅了, 看起來好像被人欺負了一樣。
他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是嘴唇微微動了動,卻硬是沒找到能為自己辯解的話。
盛野說得很對,既然他連喜歡一個人都還要學習, 他就像是人類世界裡的一隻小怪物,那些與生俱來的溫暖, 他從來都感覺不到,那盛野又為什麽非要在他身上花費時間?
說得確實很對,但是, 他又為什麽會覺得難過呢。
是因為這個人這麽多個世界以來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 給了他這種自信, 現在突然面對事實,才會如此無措?
這一瞬間,他心裡面浮現出了一個好像被自己可以忽略掉的事實。
他好像被這個人慣壞了,他向來被這個人捧在手心裡,現在別人不願意捧著他了,他心裡面就難受得有些想哭。
好自私啊,季綿。
甚至於他都有些不敢把這樣的自己展示在盛野面前,幾乎是帶著些許倉皇無措地,他硬生生地擠出來一個微笑:“網上買藥好像太慢了,我去買吧。”
話音都還沒有徹底落下,他就急匆匆地轉身出去了。
房間裡再一次恢復了寂靜。
喝了好一陣,男生因為看到少年發紅眼尾而不自覺攥緊了的手指才一下卸了力氣,松開。
季綿走了。
盛野微微垂眸,睫毛輕輕地顫了顫。
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躺在床上,好像又過了好久,才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了被子裡。
而另一邊,直到關上了房間門,樓道裡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季綿好像才慢慢地緩過了神。
這時,常年神隱的系統居然突然冒了出來:【宿主,你不用太在意主角攻剛才說的話。】
季綿垂著眸,小小地吸了吸鼻子,搖頭:“盛野說得很對。”
他確實天生就跟正常人不一樣,別人生下來就能感知到的情緒,在他面前就像是浮現在紙上的文字一樣,空洞又冰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一隻小怪物。
系統頓了頓,繼續道:【可是宿主已經在學了。】
少年的眼尾不經意間更紅了些,連帶著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帶了些許潮氣:“可是,盛野也沒有義務等著我學。”
那個人已經陪了他好多個世界了,他很笨,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他好像還是沒有學會什麽。
系統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並不是這樣的哦,宿主。】
【宿主已經在很努力地喜歡一個人了,就像是每個人的感情都並不是一樣多的,人類的感情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並不能跟接水一樣,每個人都有一個容量相同的杯子,能裝一樣多的感情。】
【宿主的杯子只是比別人小一些,可是宿主已經努力把杯子裡所有水都給主角攻了。】
【再說了,】它努力地在自己的數據庫裡翻找著安慰人的話,【宿主那麽笨,能學到這種程度已經很棒了。】
季綿:“……”
安慰了。
好像又沒有。
不過經過這一遭,他的心情好歹還是好了那麽一點,微微抿出了一個笑跟系統道謝。
系統難得地有些靦腆:【宿主能振作起來就很棒啦,而且,】他猶豫了一小會兒,但還是小聲說:【主角攻是很喜歡宿主的啦,宿主不要亂想。】
想想前面幾個世界,季綿有點不好意思,耳根稍微染上了些許緋紅,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振作起來,然後去樓下的藥店買了溫度計和一些感冒藥。
他沒有盛野的鑰匙,所以回來還需要再敲一次門,裡面的人應該是沒想到他會再一次返回來,也有可能是知道是他,不想給他開門,但是季綿從來不是一個特別好打發的人,直接給人發消息說,要是不來開門他就一直等在這兒。
要是這話是別人說的,盛野自然是隨便他,死在門口都不一定會出來看一眼,但是說這話的人是季綿,他放心不下,還是忍著耐心出來開了門。
不過開門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依舊不太好看,甚至還故意添了幾分不耐煩:“回來做什麽?”
季綿有了經驗,直接忽略掉了他不順眼的表情,小聲嘟囔:“回來做你男朋友唄,你說我回來做什麽呀。”
他的聲音很小,盛野這會兒腦子暈乎乎的不怎麽清楚,沒有聽清楚他的話。
但是季綿卻不準備再說一遍了,直接從他旁邊鑽進了屋子,然後毫不見外地拉著人坐回了臥室的床上,把溫度計消毒塞進了盛野嘴裡後,又跑出去接了熱水示意盛野乖乖吃藥。
他的動作過於熟稔,盛野一時間都沒有找到拒絕他的時機,直到手裡被強行塞進了一杯熱水,他才取下了嘴裡的溫度計,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嘶啞:“季綿,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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