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童只聽懂了一句“來了”,接著是跑來的腳步聲。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松開捂著陸匪臉的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緩了會兒,溫童偏頭看向陸匪。
男人臉色煞白,雙眼閉著,整個胸口都被鮮血染透了,可以清晰地看到鮮血從胸口流出,往下流淌,在白西裝上淌出一條條血痕。
溫童皺著眉頭:“你撐住,別死。”
“我沒事,”陸匪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伸手去摸手機,“我讓青臉過來。”
他抓住了手機,卻沒有把手機拿起來的力氣。
手機啪嗒掉到了地上。
溫童立馬撿起來,在他臉上照了照:“睜眼,解鎖。”
陸匪緩緩睜開眼睛,下意識去抓他的手。
這一次和以往的數次不同。
男人的大手幾乎沒什麽力氣,與其說是抓著他,不如說是搭著他的手。
溫童能輕而易舉地甩開。
看陸匪一副快死了的樣子,他抿了抿唇,沒有甩開男人的手,低頭翻找青臉的號碼。
陸匪死死地盯著他,啞著嗓子說:“你和我一起等青臉過來,不要出去。”
“陳銀能知道我的位置,肯定是和謝老二合作了。”
溫童動作一頓,低頭看了眼他腕間的表。
表裡裝著謝由給他的定位。
“陳銀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今天出庭作證了,他不可能放過你,不可能顧及謝由、咳咳——”
陸匪一口氣說了太多話,受傷的肺部連著口腔,咳嗽兩聲陡然吐出了一口血。
慘白的薄唇被鮮血染紅,他仍然緊緊盯著溫童,竭盡全力地抓住掌心的纖細的手腕。
“我沒有騙你,不要出去。”
溫童眼睫輕顫,看到了男人眼底壓抑不住的慌張無措。
明白了陸匪的意圖。
陸匪這會兒受了重傷,困不住他了。
溫童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怕我跑了?”
陸匪瞳孔一縮。
溫童眨了下眼:“別怕,我是要跑。”
陸匪:“……”
溫童摸了摸他身上的兜,摸出自己的護照和身份證,順便摘下了陸匪手上的表。
陸匪睜大眼睛,嗓音嘶啞:“不行,你不能走。”
他雙手並用地去抓溫童的手臂,失血過多,光是伸手就幾乎耗盡了力氣。
溫童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看著那鮮血淋漓的傷口,抿了抿唇,輕聲說:“你別亂動了,等會兒傷勢更嚴重了。”
聞言,陸匪虛弱地靠著牆,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一動不動,啞著嗓子說:“我、我不動,你也不走。”
溫童有些詫異,沒想到這種時候,陸匪居然更在意他走不走,而是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手機在我手上,你聯系不到青臉。”
“你就不怕死在這裡嗎?”
陸匪唇角微微扯起,唇齒間一片血紅,像是吃人嗜血的瘋狗似的:“乖寶你希望我死的話,我就去死。”
溫童抿緊了唇,擰著眉頭說:“你這一槍是為我擋的。”
“剛才沒有你,我應該已經死了。”
“雖然沒有你,我可能不會經歷這些事,但還是應該要謝謝你。”
溫童頓了頓,又說:“我這條命還挺重要的,不能隨便被人打死。”
他想算一算他和陸匪之間的帳,可這帳太難算了。
不止和他們倆自身有關,還和謝由有關、這個世界的劇情線緊密相連。
屁股和命,當然是命更重要。
況且,和陸匪做的那兩次,他其實也挺爽的。
片刻後,溫童垂下眸子,翻了翻短信和通訊錄,找到青臉,把雜物間的定位發過去。
“我已經告訴青臉你在哪裡了。”
“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
“咱倆扯平了。”
“再之前的帳,很難算清楚,反正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只要你不出現在我面前……”
陸匪看著少年不帶任何情緒的眸子,手腳一陣陣發冷,寒意滲入骨髓。
他們之間,絕不可能沒關系。
他咬著後槽牙,死死地擠出四個字:“我聽不見。”
溫童:“……”
陸匪還想說話,一張嘴便開始吐血。
溫童有點擔心他被血嗆死,抓起他的胳膊,用他自己的袖子替他擦了擦嘴:“你不用說話,聽著就行。”
“別沒等青臉趕過來就死在這裡。”
“要真死了……”溫童頓了頓,對陸匪說,“那我提前祝你一路走好。”
他看了眼時間,估算著青臉他們該過來了,轉身往外走。
打開門的瞬間,聽見身後男人聲嘶力竭近乎咆哮的聲音:“溫童——”
他腳步一頓,又回頭看了眼陸匪,見男人一嗓子把他自己喊得瞳孔渙散,奄奄一息,無奈地說:“別狗叫了。”
“從今往後,再也不見。”
“你好好做你的牢,我等我的劇情線。”
“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第51章
蛇一趕到雜物間的時候, 雜物間的門是開著的。
陸匪以趴著的姿勢在門口,身下是一灘濃稠的血泊,不停地往外蔓延, 看不出生死。
“在這裡!”蛇一臉色大變,立馬蹲到地上檢查呼吸脈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