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拿鏡子出來看吧。”
她驚慌失措地摸出鏡子,放在眼前,旋即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鬱森歎息著移開視線,她的臉在剛才就已經以某個點為起始,向四面八方迅速蔓延出紅斑,而現在,紅斑逐漸腐爛,連帶著整張臉連同五官都一起開始潰爛。
腐肉一點一點從臉上掉下來,甚至已經在開始向脖子彌漫過去,用不了多久,大概就會要了她的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嘴裡發出痛苦的慘叫聲,眼裡流出兩行血淚,她發瘋似的將桌子上的食物往地上砸,甚至將凳子扔出去,就是不敢碰自己的臉。
整個餐廳裡的人都沒法救她,也不知道怎樣能救她。
鬱森看著她的模樣,胃開始隱隱作痛,甚至有些泛酸,有一股想嘔吐的衝動,他拉了拉司宣陽的衣服,小聲道:“我們出去吧。”
此時,其他的一些人也已經要走出餐廳,想要盡快遠離這樣的人間慘象。
“好。”司宣陽拉著他的手站起來。
鬱森他們和那女生隔得近,剛走幾步,身後的女生便瘋狂地將鏡子高高舉起,猛然往地上摔。
“哐——!”
一聲響,鏡面四分五裂,碎片落到地上,衝擊力巨大遂又彈起。
一塊兒尖利的鏡片好巧不巧,彈起時正好從鬱森垂下的手腕處飛掠而過,帶起一道滲人的血色。
“嘶——操!”
鬱森掙開被司宣陽牽住的手,痛苦地捂住另一隻手手腕,暗紅的血從指縫裡滲出來,透著濃重的血氣。
“我特麽怎麽這麽倒霉啊——!”
作者有話說:
以割鬱哥的腕兒為心意禮物,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第56章 紅舞鞋(十二)
順著神經延遲而來的痛楚讓鬱森倒吸了一口涼氣,而他最受不了的,是割腕那種頭皮發麻的瘮人感覺。
以往他看電視劇裡有人割腕自殺什麽的,都會有這樣的感受,手腕那麽薄薄的一層皮膚,還有大動脈,一刀割上去,得多瘮得慌啊,能下手的都是狠人。
可幾個月前還身體健康活蹦亂跳的人,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
這毫無預料、突如其來的刺激和驚嚇,讓他腎上腺素急速飆升,體力本就不好,手腳在半秒之內開始發抖發冷,耳邊甚至都只能聽見自己的沉重心跳聲,眼前是一個個逐漸擴散的黑斑。
鬱森捂傷口的手握都握不緊了,綿軟地滑落,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在地,砸出紅圈,身體也脫了力。
“鬱森!”
司宣陽目齜欲裂,攬著無力癱軟的人,攔腰抱起,將他飛快地帶離了現場,眼裡的戾氣像是要殺人,憑著極強的理智支撐,才沒有一腳踹散那面目全非的女生的腐爛碎肉。
......
從眩暈和心慌中漸漸緩過來,視線再次從光圈中聚焦,鬱森才察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司宣陽緊緊摟在懷裡,坐在劇院大廳的椅子上,按住傷口的手有些顫抖,連近在咫尺的呼吸聲也是亂的。
似乎遇到自己之後,司宣陽慌亂的次數越來越多,害怕的情緒也一次比一次濃烈。
他每一次的受傷、疼痛,對他自己而言是逐漸習慣了,對司宣陽而言卻是愈發濃重的陰影和恐懼。
輕輕歎了一口氣,鬱森的嘴貼在司宣陽頸窩裡,緩聲說:“割腕而死的幾率小的很,手腕上的動脈沒那麽容易被割破的,陽陽你別擔心。”
司宣陽收緊手臂,在他頭頂蓬松的黑發上親吻一下,聲音有些沙啞:“可你剛才幾乎都失去意識了。”
“一下子被嚇到,加上體力又不行,才暈的,”鬱森蹭了蹭唇邊溫潤的皮膚,深覺這簡直是世界上他最想貼著的東西,對傷勢卻不太在意,“我能感覺得到傷口不深,現在血是不是沒怎麽流了?”
盡管竭力地掩飾了,但鬱森還是察覺得出司宣陽的聲音跟他的手一樣,都抖得停不下來,藏著揮之不去的恐慌:“不,還在流。”
“不應該啊......”鬱森的身體一陣陣發冷,恍然間覺得跟被蘭斯咬破脖子吸血那次的狀況有些像,不自覺地在司宣陽懷裡打了個寒顫,輕咳了兩聲,聲音越來越弱,“難不成在掛鍾世界裡,凝血速度跟外面不一樣?不對啊,你之前腳也受過傷,沒這種血流不止的情況吧咳咳咳咳......”
“別說話,別說話,”司宣陽低頭親了親鬱森的嘴角,胸腔心臟慌亂的震顫顯露出他的不安,“司楠他們去找紗布和藥了,你不要怕,不要怕......”
——可是這語氣和反覆強調的句子聽起來,你似乎比我更怕。鬱森無聲地歎息,但這時候他也沒有任何的力氣去插科打諢緩和氣氛了,身體不停地發冷發軟,隻想窩在司宣陽的懷裡,一直不起來。
......
“來了來了!我找到了紗布和止血噴霧!鬱哥怎麽樣了?”司楠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從遠處傳過來,傳進鬱森的腦子裡,他聽著聲音,一時卻很難將那些詞句組織成意思,理解清楚。
半晌,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又暈了一會兒,以至於司宣陽渾身的肌肉都跟著神經一起,緊繃到僵硬。
咳嗽兩聲,饒是再遲鈍的腦子,鬱森也知道了現在的身體情況十分不妙,連咳嗽聲都虛弱了許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