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刀傷看上去不像是隨意劃的,刀鋒的走向都很一致,劃得頗有藝術感。
傷口已經歷經了多年,變成了暗紅到黝黑的顏色,顯得那瘦弱的身子格外的淒楚。
這八成是以往在古堡中成為吸血鬼杯中酒的倒霉蛋,司宣陽心下了然,鎮定地撐起身子,在女鬼怨毒的目光中,淡定地用被子將鬱森的腦袋給蓋嚴實。
女鬼:“......”
你他媽當我瞎嗎?
司宣陽見女鬼還沒有動手的打算,手掌在枕頭下面慢慢摸著什麽,一邊開口:“昨晚是你敲的門?”
女鬼似乎愣了愣,喉嚨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嗬咕’聲,但司宣陽清楚,她這是承認了。
他又問:“之前在浴室裡,也是你搞的鬼?”
女鬼笑得陰森,露出森白的牙齒,視線移向司宣陽旁邊被蓋住的蟬蛹,嗓音乾啞:“我找他。”
司宣陽的目光冷下來:“你找他幹什麽?”
女鬼的喉嚨上下蠕動,甚至可以聽見吞咽的聲音,猩紅的舌尖舔了舔嘴角,蒙著層陰翳的眼睛裡透出一絲野獸般的貪婪。
“他的血......好香......”
她是被吸血鬼在身上劃了成百上千刀放血,最終失血而死的,變成惡鬼之後,自然是對人類的鮮血更感興趣。
特別是那種......聞起來就美味的,要是真的喝起來,那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最頂級的瓊枝甘露。
司宣陽的臉色黑得更徹底了,冷笑道:“被吸血鬼弄死的,到頭來竟然還跟吸血鬼成一路的了,真是可笑。”
女鬼面色猙獰著正要發作,鬱森卻忽然間憋不住了,從被窩裡伸了個腦袋出來,弱弱地說:“其實吧,有的東西它聞著好聞,吃著真不一定好吃......”
“閉嘴!”司宣陽發狠地瞪他,“腦袋埋進去!你不是喜歡埋嗎!”
‘人家是喜歡埋你肩窩裡面啦’——鬱森可憐巴巴地看著司宣陽眼眶發紅到近乎狠戾的程度,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把渾話一並給吞回肚子裡,再把腦袋乖乖地埋進枕頭裡,並且自覺地將被子掀到頭上蓋住。
屏住呼吸。
女鬼:“......他可真聽話。”
她緊接著又露出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知道蘭斯要他的時候,他會不會也這樣聽話地把脖子上細嫩的皮肉送到蘭斯嘴邊去......”
司宣陽眼底閃過一道厲芒,手從枕頭下抽出了一本書,那是他們第一晚得到的硬殼的聖經。
另一隻手在被子裡握緊了餐刀。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這本聖經對女鬼有沒有威懾力,但掛鍾給的東西,應該每一種都有用才對,此時拿出來也是想試探一下。
而在聖經出現的刹那,天花板上那女鬼果真變了臉色,五官扭曲著齜牙咧嘴,想撲下來撕碎他們,卻又躊躇著不敢,仿佛一隻野獸面對著獵物身邊的陷阱,不甘心地咆哮著。
司宣陽冷冷地勾起嘴角,幸好他們每次都謹慎地將掛鍾贈予的東西放在近處,他這兒有聖經,司楠那邊有十字架,都放的枕頭底下,不然放遠了,就憑著此刻地上跟乾冰效果似的白霧,要想拿到東西,可就得付出無數條血口子的代價。
只是這女鬼一直呆在天花板不走,地上的白霧不散,屋子裡的溫度就變得越來越低了。
司宣陽瞥了眼身側裹得緊緊的蟬蛹團子,蹙緊了眉頭。
他的手放在聖經的封皮上面,仰起頭看著上方微笑:“不走?那就睡下吧,我來給你讀睡前小故事。”
於是,在女鬼勃然大怒的神情中,翻開了聖經的第一頁,朗聲開念。
“起初,神創造天地......”
第一句剛開口,女鬼便像被卡住了七寸,血盆大口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地上白霧湧動,寒氣流竄,她俯衝下來,在司宣陽驚悸的目光中化為一團白霧,融進了地上,再像退潮一般,所有的白霧都迅速地從門縫中重新退走。
屋子再次歸於平靜。
司宣陽頓了幾秒,緩緩呼出一口氣,合上聖經,抬頭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天花板,將身旁的被子掀開。
“她走了。”
“我冷......”鬱森悶在枕頭裡虛弱地說。
司宣陽攥緊被子,急忙俯身下去摸他的額頭,又去摸他的手:“是剛才的寒氣躥進來了?哪裡冷?”
“......心冷。”
“!!!”司宣陽急了:“這麽嚴重!?”
“是啊,你都沒給我讀過睡前故事,還被個女鬼給搶先了,我心冷,我心寒,我心如死灰!”
司宣陽:“......你他媽有毒吧?”
“沒毒,我有病,”鬱森從枕頭裡露出一隻眼睛睨著他,“今天你要不給我讀睡前故事,我這心冷的病就好不了了。”
司宣陽看著他露出的小半邊毫無血色的臉,目光沉了沉,冷聲呵斥:“你給我躺好了!”
然後認命地又攤開那本聖經。
鬱森一骨碌翻身躺好,還伸出雙手摟住司宣陽的腰,仰頭:“我準備好了。”
司宣陽:“......”
他歎了口氣,照著書念:“起初,神創造天地......”
門外傳來‘砰咚咚’的慌不擇路的逃竄聲響。
鬱森立刻一臉憤慨:“可惡,女鬼還喜歡偷聽啊!有沒有道德了,居然偷聽別人的閨中情事!”
司宣陽黑臉:“閉嘴!還聽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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