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宛朝她抬手:“九姑娘,請起。”
“陛下喚民女小九便是。”小九仔細觀察了一下這皇帝的面色,心裡大致有數:“既是治病,那便越早越好,容將軍於民女有恩,民女定當竭盡全力,請陛下放心。”
賜座後,阮宛手腕上搭了塊絲帕,便開始號脈。
寢殿裡靜悄悄的,阮宛看了會兒閉眼探查的女神醫,又看了會兒一旁面沉如水的容越,總算是忍不住了,探頭小聲道:“小九,你會醫治花草嗎?待會兒你幫朕看看那邊那株蘭草,看看它還有沒有救。”
容越眉頭一挑,冷凝的嘴角勾起些不明顯的笑意。
小九詫異地睜開眼,定睛看了看窗邊的名貴蘭草,一眼便看出這玩意兒已經開始枯萎了,蓬萊蘭草嬌氣,稍有不慎便會出差錯,更何況……這個模樣定是被澆灌了些什麽它無法承受的東西,注定活不了了,沒法醫治。
她正要說明情況,忽然瞥見容越面無表情地對她抬了抬下巴,心底了然,有些無奈,點頭說:“能救,陛下放寬心,過不了兩日便能恢復如初。”
“真的?那太好了!”阮宛眼睛都亮了,得意洋洋地哼哼兩聲,衝容越努嘴。
——誰說救不了的!神醫說能救!
容越憋笑搖搖頭,板著臉對他撇手:“頭轉過去,靜心凝神。”
“哼……”
診脈診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診得他都快睡著了。
小九收回手後,臉上看不出什麽訊息,又問了他幾個跟身體有關的問題,才沉吟片刻,提筆道:“陛下的狀況與民女之前猜測的相差不遠,陛下之前的藥方容將軍已經給民女看過了,也去了趟太醫院,跟幾位禦醫商量過,換了個方子,可以先喝喝看。”
阮宛微微垂眸,露出抹淡笑:“好。”
他不想問更具體的情況,反正不管怎樣,他的身體都只有完成這些任務才能真的好起來,既然人家不願意說明白,那他也樂得糊塗。
容越看著那抹輕淺的笑,心尖驀地開始抽疼,攥緊拳頭,平靜地頷首:“我送小九出去。”
……
回廊拐角邊,臉色陰鷙的攝政王長身而立,低聲問:“怎麽樣?”
小九抿了抿唇,輕輕歎息一聲:“心脈受損嚴重,且是自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時間拖得久了,藥石罔效。”
容越眼前一黑,恍然間被這一句話打得萬箭穿心,差點提不上氣來。
“不過換了藥方,以後仔細調理,小心養著身子,還是能活不少年頭的!”小九看他這樣,也不好受,連聲安慰,“真的,就是心疾無法徹底根治,會時不時地折磨他的身子,但我保證,他還可以活很久!”
“可以活……”
容越捂著胸口苦笑,就體驗這一次兩次的心疼他都痛得幾近窒息了,那個人卻還要在往後時不時地忍受這種痛苦嗎?那麽弱的身體,能撐多久?
小九咬著嘴不知道該怎樣說,不遠處突然跑來一個小太監,步子匆匆忙忙,很急迫的樣子。
她有些驚訝:“是出什麽事了嗎?”
小太監聞聲,本懶得理她,瞧見她身旁的人時,霎時間變了臉色,麻利地恭敬跪下:“見過容將軍!是楊老將軍帶兵回城了,奴才正要去稟報陛下。”
“回就回吧,這麽急做什麽,要是嚇到陛下了,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小九說。
“是是是……姑娘說得是,只不過楊少將軍也跟著回來了……”
“楊修文?”容越冷冷打斷他。
是那個昔日與阮宛一起在太傅那裡受教的紈絝草包?
“正是。”
作者有話說:
太傅風評受害,兩個學生一個笨蛋一個紈絝草包~入v啦~謝謝大家訂閱~
第27章 陛下萬安(十二)
楊修文是驍勇將軍楊躍的獨子,隻比阮宛大一歲,自小便被送入宮中,同阮宛一起在太傅門下承教,有那麽一點兒“陪太子讀書”的性質。
只不過這兩人都是愛玩的,興趣相投,往往書讀著讀著就偷懶偷到一起了,最後雙雙被太傅責罰,在年少可算有著共患難的交情。
時間久了,宮裡的人都知道這位楊少將軍與太子交好,不談君臣的話,私下裡倒算是個朋友,太子朋友並不多,於是這一個便顯得格外特殊。
後來太子繼位,楊修文不久後也跟隨父親的軍隊一起去到邊城歷練,偶爾會送些有趣的小玩意兒,跟著軍報一起呈到皇帝面前。
而這些討人歡心的逗趣小玩意兒在呈上去之前,自然都先經過了攝政王的過目。
“我竟忘了這個廢物……”容越喃喃道。
他前些日子命人探查宮中隱秘,本想搜尋到什麽線索,能夠找出阮宛口中那個“他”究竟是誰,但暗衛查到的那些跟小皇帝有關的東西,每一件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放在日光底下,一覽無遺,各種人脈關系也都乾淨,一絲隱晦都沒有。
那個神秘的“他”始終沒有頭緒。
直到剛才,那些費心討好的物件兒闖進腦海裡,他才倏地警覺,在阮宛的心裡,那個楊小廢物怕是對方最親密的人了。
攝政王那顆冷硬的心裡,警覺越來越強烈。
但他還不知道,現在的阮宛對於那個人,是一點記憶都沒有,瞧見容越帶著個小太監進殿時,愣愣地放下茶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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