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阮宛的軟磨硬泡,他隨後總算松了口:“先說好,就在這小區裡玩,不能跑出去,熱了就回來,冷了也得回來。”
“是!我保證好好的!”
趁梁生不注意,阮宛看了眼手機裡半小時前發出去的信息,對方是阮晨軍的心腹,二十幾分鍾前回了他“在路上了,應該半小時後就到,等你通知。”
他算了算時間,應該快到了,悄悄從床墊下摸出U盤揣進兜裡,然後坐上輪椅,由著梁生推著他下樓。
他現在的情況良好是相對於犯病嚴重時的而言的,但比普通人還是要弱上許多。
特別是免疫力和體力的問題尤為嚴重,經常睡醒起來後,發現身上哪裡的皮膚又多了一塊淤青,可他記得明明沒有磕到過哪裡。
不過看得多了,也就放平常心了。
他觀察了一下手臂上的青紫瘀血,用手指按了按,有些疼,隨後把袖子放下來遮住。
梁生在後面推著輪椅安慰他:“等你病好了,這些都會好的,不用怕,你還小,人生還有很長的路。”
“真的能好嗎?這種病很難治吧,這個過程不管對我還是對我身邊的人都是一種折磨,而且就算現階段治好了,以後也可能複發,像個定時炸彈,一顆埋在容越枕邊的定時炸彈,他永遠沒辦法真正安心……”
他有些出神,等輪椅靠近小區亭子時開口:“梁哥,你去大門口的超市給我買袋拌豆腐吧,突然有些饞了,那兒的好吃,我在這裡等你。”
梁生有點猶豫,他不想讓阮宛一個人,可剛剛說完病痛的事情,這小孩兒心情似乎不太好,不答應的話心情可能會更差。
“去吧,”阮宛現在越來越會用自己當理由了:“我好不容易有點想吃的東西,你不趕緊給我吃,到時候這感覺過去了,又是吃什麽吐什麽了。”
梁生無奈地嘖了一聲:“行,我很快回來,你在這兒坐會兒。”
阮宛笑著眨眨眼:“不急,你慢慢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荊棘到行不行手機碼字花~
第48章 天涼了,破產吧(十三)
阮宛坐在輪椅上,看著梁生跑遠,有風從腳踝邊掠過,隱隱能感覺到涼意。
距離大學開學已經近兩個月了,軍訓早已經結束,容越幫他請了假,甚至強硬地想讓他休學一年,他便,沒有去體驗過大學生活,白白浪費了這個身份。
那位金暉學長還時常發消息來問候,但被容越不小心瞥見過一次之後,每次看消息時就都會接收到對方怨念的眼神,配著那張冰塊兒雕刻的冷臉,與小氣吧啦的性格極不相襯。
天氣轉涼,如果他死不了,這個冬天應該會比較難熬。
阮宛歎了口氣,看見梁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隨即自己轉動著輪椅往小區後門去。
他並不經常坐輪椅,動作不快,有些怕自己耽誤了時間,乾脆直接站起來往後門跑。
除掉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以及心理素質之外,過程很順利。
他成功地把U盤交給了來人,並且讓這一幕被他提早匿名通知過的媒體偷拍了下來,才松了一口氣,目送車子開遠。
系統適時地提醒過他攝像機的位置,他用余光瞥了瞥那些位置,邁著發軟的腿慢悠悠走回小區裡。
才跑了一會兒功夫,身體四處都開始不聽使喚了,特別是之前心裡一直緊張著,乾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心弦都繃緊到了極致,現在一松下來,就跟虛脫了一樣。
心臟跳得太快、手腳發軟不說,腦袋也沉沉地不舒服,恨不得立馬就近躺倒,睡他個地老天荒。
但他想著容越,腳步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莫名其妙的,明明早上還在一起,現在就突然有些想念了。
匆匆走了一段路,剛剛還挺明亮的陽光眼下開始變暗了,明明時間還早,但天色似乎已經慢慢地暗下來。
他渾渾噩噩地小跑了幾步,才逐漸意識到不是天色暗下來了,而是自己的視野又開始發黑,眼前的景象從視野最邊緣處開始糊了一層朦朧的灰黑,像膠片相機照出來的畫面,黑霧往中心蔓延,讓人覺得害怕。
“阮先生!阮先生!阮宛!”
阮宛用力咬磨著下唇,不管多暈多無力,都跌跌撞撞往前挪著步子,耳邊突然能聽到一陣呼喊聲了,那聲音仿佛隔著一層水面,傳遞到了水面以下他的耳中,他終於能卸下最後的力氣。
“我在……這裡……”
他的手臂艱難地舉起來揮了一下,很快又綿軟地垂下,身體一晃,視野裡的景象與光斑也跟著劇烈地晃了晃,隨即跟斷了線的木偶一般,重重摔在草坪邊的石子路上。
梁生嚇丟了魂,買的豆腐早已經不知道丟在哪個旮遝裡了,抱起阮宛之後,小孩兒額角汨汨而出的鮮血差點讓他背過氣去。
幸好下樓的時候帶了隨身急救包,裡面凝血劑和紙巾紗布都一應俱全,他給阮宛打了一針,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抱著人直接去停車場上了車,往容越之前說的醫學實驗室飛馳而去。
與此同時,正在那裡聽醫生講述手術和治療風險的容越接到電話,得知消息,將手中的鋼筆硬生生地幾近掰斷,臉色沉得可怕。
主治醫療團隊面面相覷,從各自的眼神中都看見了史無前例的凝重,幾年前容越組建這個醫學實驗室時,初衷並不是為了白血病,所以,雖說他們的專業技術與治療方案確實比當前頂尖醫療要強一些,但這樣的病例接觸得不多,病患的實際狀況與理論的數據總會有差異,心裡便難免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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