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著唇露出一抹笑意,飛快地打字:“吸血鬼不知道管家對他身體裡的寶藏有覬覦之心,騙過獵人的同時,也被管家殺死,獵人醒後悲痛欲絕,融合了血核,花了許多時間潛心鑽研黑魔法,百年後復活了吸血鬼,從此相伴一生。結局是不是這個?”
他將消息發送過去,簽完秘書遞過來的最後一份文件,起身往外走,邊走邊吩咐:“給我訂一份齋心閣的點心,送到康城壹號院那邊。”
“好的,”張瀟應聲,“容總點心樣式有要求嗎?”
言下之意,問的是有沒有什麽必點或是不能點的,這跟她以往安排容越的餐飲時問的差不多,容越對美食並不熱衷,大多數時候都會回她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可這次……
“每樣都點一份吧。”
張瀟:“???”
認真的嗎?阮家那位,這麽難養?
事實上阮宛不挑食,吃得也少,飯量跟貓兒似的,特別是生病之後,可能心情受了點影響,吃什麽都沒胃口,容越表面上安慰著他沒關系,但看著越來越瘦的小貓,心裡還是覺得焦灼。
手機過了五分鍾也沒回應,這已經是阮宛回復速度最慢的一次了,之前的回復都沒有超過四分鍾的。
容越攢起眉頭,撥了通電話過去。
“嘟——嘟——”
電話那頭遲遲無人接聽。
心頭猛然一跳,容越沉下臉色,不再空等,當即掛了電話,撥了另一個人的視頻通話,這次,電話隻響了一聲便被接通,屏幕裡出現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健碩男人:“容總?”
“你現在馬上上樓,阮宛在家裡可能出事了,不要掛電話,”他的眼眶泛著猩紅,額間青筋暴起,“讓我看著。”
梁生的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兒:“是。”
他是容越提前安排好的護工,但阮宛現在尚且還有自理能力,行動自如,容越看得出來這小孩兒不願意住醫院,也不喜歡家裡有不相乾的人來回走動,便沒讓梁生住在家裡,而是將樓下那套房給買了下來,讓梁生等在裡面,以防今天這種情況出現。
容越舉著手機,腳步生風地乘電梯下到停車場,司機早按吩咐在等著了,等他一上車便往公寓開。
手機視頻裡,梁生手腳麻利地出門上樓,按下容越家大門的密碼,將拍攝方向對準對面,進門後又飛快地在客廳四處望了一圈,一邊喊著阮宛的名字,一邊往臥室裡跑。
容越死死地盯著屏幕,拿手機的手微微顫栗。
“天啦阮先生——!”
屏幕裡的梁生驚呼一聲,畫面從阮宛暈倒在地、一動不動的身體上一閃而過,容越渾身的血液霎時間都凝住了,像被融進了寒冬臘月的碎冰,寒涼得忘記了呼吸。
那個畫面掠過之後,屏幕裡便是一整片的灰黑,大概是梁生把手機扔到了地毯上,去扶人了。
容越啞著嗓子,壓抑著情緒吩咐司機和張瀟:“開快點,盡快讓莊醫生過去。”
“莊醫生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他隨後又想到什麽,嗓音輕顫地對著一片灰茫的屏幕道:“他有沒有摔傷,流血沒有?”
梁生是醫學院畢業的,懂得一些急救的知識,也自帶了基本救治物品,簡單地檢查了阮宛的情況,脈搏心跳血壓都尚且不算危險,才又撿起手機:“容總,阮先生身上沒有明顯傷口,不過發燒了,我量了一下,三十八度五。”
容越腦中的弦絲毫沒有放松,心臟被揪得死緊,幾乎要擰碎了滲出血來:“好,我和莊醫生都馬上就到,麻煩你照顧好他。”
“我知道。”
二十分鍾後,汽車飛馳進了公寓小區裡,容越心急如焚地回到家,一眼看見床上面無血色的小人兒,心口猶如被擊穿了一般劇痛。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憎恨上了那些無止境的會議,無止境的業務匯報,也憎恨上了去參加會議的自己。
明知道阮宛身體不好,為什麽自己要出去?為什麽要讓阮宛孤立無援地暈倒在家,無人照看?
是發燒到撐不住了的時候才暈的?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燒的?從他走後一小時?還是半小時?
他知道阮宛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一向後知後覺,心思遲鈍,可他自己竟然也這麽粗心大意,還談什麽照顧?談什麽保證和承諾?
“阮阮,寶寶……對不起,是我不好。”他彎下身,把頭深深地埋在阮宛的頸窩裡,肩膀頹喪地垮下來,隔著被子抱住他。
……
這次的高熱來得又快又猛,吊了水,打了退燒針,也吃了藥,熱度卻到了半夜也沒有降下來。
阮宛感覺身體仿佛被一把烈火燒乾,無力抵抗,生機都蒸發殆盡,有人將他抱起來,不停地喂水,喂藥,可他隻覺得自己像沙灘上曬化的一灘肉,燙得如火,軟得像泥。
不一會兒,身體又開始變冷了,他在被子裡不停地輕顫,不停地夢囈嗚咽,眼淚沾濕了整張臉,又被一隻溫熱的手仔細輕柔地擦拭乾淨,是一種很熟悉的觸覺,能帶給他無限的安全感。
“容……越……”
“我在。”容越屏住呼吸,輕輕地在阮宛嘴邊落下一個極為珍視的吻:“寶寶別哭,別怕,不痛了不痛了……”
“容越……你別……難過……”
燒透了的人嗓音又細又軟,虛弱得風一吹就散了,但吹進容越的耳中,卻將他心裡最柔軟的一處地方寸寸擊碎,他的臉上無法抑製地露出一個近乎哭泣的扭曲表情,又很快被他狠狠壓下去,虛抱著阮宛,在那塊瓷白軟嫩的耳垂邊親了親,低聲哄著:“好,我不難過,寶寶乖乖睡覺,別想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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