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身體……”
身體,是啊,他被卡車撞了,飛都飛了那麽長的距離,再狠狠落到柏油路上,一定傷得很重,那他的老爸老媽、姑姑小姨、哥哥姐姐那些,不得哭慘嗎?
時間一長,說不定人都會被那種悲傷難過的情緒折磨出毛病來。
阮宛一想到自己讓親人們現在還處於難受之中,家裡時刻籠罩著一層烏雲,爸媽會流淚憔悴……他心裡就疼到窒息,快要喘不過氣來。
“軟軟!你別想了,現實世界的時間比這裡要流逝得慢一點,你快些完成任務,回去之後,叔叔阿姨們都會好好迎接你的。”
“你要努力醒過來,給他們一個驚喜啊!”
“好……好……我不想……”
阮宛這樣應著,可淚珠子還是止不住地落下來,蜷著身體跌坐到地毯上,小聲地抽泣。
他被車子撞飛後,醒來就身在了系統空間裡,沒聞到過消毒水味兒,沒有看到滿面白牆的醫院和來來往往的白衣天使,也沒有看見各種冰冷瘮人的醫療儀器和各種管子,更沒有看到家人崩潰絕望的神情,對於這場車禍,阮宛在此刻才後知後覺地有了一些實感,產生了能攥緊心臟的恐懼害怕。
“嗚唔……”
更衣室外的容越在敲門:“阮宛,你好了沒有?”
“……”
“阮宛?你出個聲兒!怎麽了?”
這個人身體本就有毛病,很難徹底根除,容越沒聽到說話聲,卻隱約聽見門裡傳來微弱的啜泣,心裡頓時一緊,腦海裡一瞬間掠過無數個可能,沒再多話,曲起手肘用力地撞開了門。
聲響還挺大,阮宛被驚得瑟縮著抖了一抖,謹記著自己現在的任務和身份,看見容越沉著臉進來,連忙胡亂抹去臉上的眼淚。
但眼淚這種東西吧,就是越想停的時候越凶猛。
直到容越也蹲下,將他摟到自己的腿上坐著,阮宛眼睛裡的水光還是沒有止住,透過一層水霧看著容越,心裡莫名地越來越難過委屈,身體裡似乎有一股很深的無形力量在影響著他,讓他根本產生不了對容越的排斥心理,反而隱隱地覺得有安全感、覺得溫暖。
或許,是因為容越是他車禍後、到現在為止遇到的唯一一個體溫帶著暖意的人吧,像個正常人。
他的手指揪著容越的衣領,指尖觸碰到一點溫熱的皮膚,忽然就繃不住了,靠上去將整個身子都掛在容越身上,摟著脖子,濕漉漉的臉埋在溫暖的頸窩裡,哭到喘氣都來不及。
“嗚嗚嗚……咳咳!為什麽啊……我以前一直覺得,咳咳……我的運氣很好的……嗚嗚嗚……好疼啊……”
“你覺得的沒錯,別去懷疑,”容越的一隻手臂托著他柔軟的雪臀,另一隻手臂緊緊抱著他的肩背,幾乎要將人揉進身體裡,以撫慰那些因為心慌焦急而針扎般的刺痛。
“你哪裡疼?告訴我,哪裡疼?”
可阮宛只是哭,被牢牢釘在容越的懷裡也絲毫不想掙扎,將全身的重量和依附都交給了這個天生對頭的血獵。
他此刻太傷心了,而且無人能解,他也知道自己不該期盼有人能解,只是想單純地發泄一下,想真實地哭出來一次。
他才剛滿十八,還有幾年才步入社會,還在父母親人庇護的羽翼之下,沒經歷過風雨,被養得嬌氣脆弱,卻又在不久前經歷了一場足以要他命的車禍,被放到這樣全然陌生的世界裡,真實地感受到疼痛眩暈和鮮血,此刻又想著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的父母,情緒突然間急轉直下,心都快被攪碎了。
系統無奈地歎氣,但看著他這幅模樣,也不太好阻止了,而且,不管阮宛現在推不推開容越,對方都已經在心底種下了情根。
主角一旦動情,真的很難再消除,等到阮宛離開時,心緒肯定會有極大變化,也不知道能不能收集到小世界氣運。
阮宛的哭聲雖然微弱得像隻小貓,但卻悲戚得沒有要停止的跡象,容越聽著這聲兒,一顆心仿佛被放在油鍋裡烹炸,指尖的術法微光穿透單薄的衣衫,滲進阮宛身體裡遊走一圈。
經過他清晨的調理後,血核的狀況好了一些,照理說今晚不應該再痛才對,而且他的血脈之力對於阮宛來說太過強勁霸道,不久前已經輸送過一次,現在還沒過多久,阮宛的身體是無法再承受的,不然反而會有更大的傷害。
“我抱你去床上休息,再去通知你的管家,今晚的那個會,我們取消了,好不好?”容越在他耳邊輕聲道。
“唔……”
阮宛迷茫地在那塊溫熱的皮膚上蹭了蹭,這個懷抱太暖,他著實不想這麽快就離開,也對那個交流分享會沒多大興趣,正想答應,卻聽見系統驟然嚴肅的聲音。
“軟軟,這次交流分享會,容越在血獵長老閣裡面的朋友會給他傳遞吸血鬼皇族力量源泉的消息,宴會必須按時開始,容越也必須出這個房間,你也得適時地支走他,讓他遇到那個人。”
它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現在難過,但你要想想,你要是完不成任務,永遠醒不過來了,你父母會更難過。”
提到父母,阮宛的身體不由顫了一下,眼中盈滿的淚水又從蒼白的側臉滑下,嗓音發抖,還帶著哭腔:“……容越,不行,我就要參加,都這麽難受了,還不讓我參加個宴會快樂一下嗎?我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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