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個他看不見的系統已經在默默歎氣了:演技拙劣,真是白瞎了那張電影學院錄取通知書。
其實這無法怪他,阮宛自小身體不好,現實年紀剛滿十八,雖然被他爸媽嬌慣長大,但又不像真的吸血鬼一樣經歷過什麽血腥狠毒的事,如同白紙一張,即使有點兒淘氣的小心思,那也是不會造成嚴重後果的偷著使壞。
所以毫無準備地到了這兒之後,這種盛氣凌人牛逼哄哄的語氣,就因為他的負分演技,少了點兒吸血鬼本身應有的陰柔狠辣,凶勁兒浮於表面,看著莫名嬌憨,像隻張牙舞爪的奶貓。
這副模樣落進容越的眼裡,心裡那股恨意與厭惡竟然奇異地消散了一些,盯著他沉默半晌,突然道:“你不會騎馬?”
這話問的,他應該會麽?
阮宛翻了個白眼:“吸……我平日裡出門,都是乘的馬車!誰騎這種玩意兒找罪受?”
“那你把繩子解了。”
阮宛心裡一緊,故作陰沉地看了他片刻,但馬身晃晃悠悠,他被顛得腦袋空空,實在是看不出任何意思來。
反正這人的能力都被封印了,大不了就比常人強一點,要是真想跑,正好可以讓自己試試在現實世界裡沒見過的法術,說不定blingbling的很好看呢!
阮宛想得美滋滋,豪氣地揮手同意:“行!你解吧!”
聲音回蕩在寂靜的樹林,驚起了幾隻烏鴉,怪叫著飛過皎潔彎月,卻沒聽到主角的聲音。
阮宛緊張地轉頭,馬下的人微微抬頭,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子,帶著些探究的意味,目光毫無阻擋地落到他的身上。
“他為什麽要這樣看我?想幹什麽?好瘮得慌啊,他不是主角嗎?這麽瘮人怎麽能當主角……”
系統仰天長歎:“他不看你看誰?請問他自己怎麽解繩子?你是傻的嗎?怎麽考上大學的?”
“大學又不考這種,我警告你不要上綱上線……”
他被懟得委屈心煩,但系統打不著摸不著,只能對著主角撒氣,凶巴巴地喊:“過來點兒!我夠不到!”
他沒發覺主角看他的眼神愈發詭異,上前兩步後,把被捆的雙手舉到他面前。
馬蹄不安地踏步,阮宛偏過身,又要微微俯身,雙腿夾不住馬,差點落下去,晃蕩著身體一手撐在主角肩膀上,一手心驚膽戰地揪著鬃毛:“那誰!你舉高點兒是不是會死?”
容越眸色漸漸幽深,手肘往上抬了一點。
繩結不知道是誰系的,又死又緊,他顫顫悠悠地去解,指尖都被磨紅了還不見有一點解開的跡象,身上的絲綢裙袍材質如水一般,稍微動作大了,肩頸胸膛就露出一大片玉白的肌膚。
水銀似的銀白長發垂落下來,從容越的手邊滑過,飄散出淡淡冷香,讓他莫名地心下煩躁,沉聲道:“你在裝什麽?自己用法術系的,現在想徒手解了?玩把戲有趣嗎?”
“啊?我沒——”
阮宛倏地對上主角暗沉沉的眸子,頓時閉上嘴,在腦子裡瘋狂呼叫系統。
“我要怎麽解啊!怎麽用法術?我感覺我什麽都不會啊!”
“唉,你揮一下手。”
他想也沒想,胡亂地隨手一揮,繩子上的死結瞬間就變得松垮,跟他身上的裙袍一樣順滑,他心裡一驚,撐著主角肩膀的掌心一痛,身體失去了重心往下栽。
“啊——!”
失重的感覺可不好受,還是從這麽高的馬背上落下去,他嚇得心頭抽痛,但還未落地,就被人摟緊腰,翻身上馬,將他緊緊按在身前。
主角就坐在他的身後,擁有一半獵人血統的身體不似吸血鬼一樣冰涼,胸膛溫暖有力,阮宛靠在上面,指尖攥著胸口的衣袍,蹙眉艱難喘氣。
手指按著的地方是吸血鬼的心臟,但跟人類的心臟不同,裡面會緩緩轉動著一顆血核,比心臟還重要,是吸血鬼的生命和力量源泉。
但他的血核又不一樣,只是顆殘破的,會給他的身體帶來不小的損害,也讓他活不了多久就會灰飛煙滅。
在系統的講述裡,他應該是看上了主角心臟裡那顆無與倫比的血核,趁著主角在混戰中被封印,想要將其帶回城堡,施展禁術以據為己有。
當然,最終的結局裡他不可能成功。
起先沒有細想,現在突然品出味兒來,阮宛不由自主地顫了一顫——那種現實背景小世界裡的反派,結局還可能就只是破產而已,但這種世界背景下的、還想要害主角性命的反派,結局那不就是……
死麽?
死就算了,說不定還可能被折磨致死,痛不欲生。
救命,不要這麽慘吧……
可系統應該知道他的所有想法,此刻卻沒有出來安慰或者解釋,那就是有這種可能嘍?
阮宛霎時間心梗了,世界上果然沒有絕對的好事。
而身後一直觀察著他的容越,瞥著這個忽然變得無精打采的人,感受著懷中愈發綿軟的身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開口道:“你是不是靠得太舒服了?”
“……靠靠怎麽了?又不會死……誒那誰,你可別想跑啊,現在的情況是我有法術而你沒有,你給我牢牢記住!別想著偷奸耍滑!不然我饒不了你!”
威風完後,他歎了口氣,為自己的未來默哀了三秒鍾,思忖著要不對主角好點兒吧,這樣以後人家或許還能給他一個痛快,跟車禍的時候一樣,瞬間就沒意識了,連一絲痛苦都感覺不到,那樣還比較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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