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軒扣在地面的兩隻手捏成拳頭,悶聲道:“陛下請放心,容軒從不會因為攝政王義子這個身份,做不該做的事情!一人之過一人承擔,此次雖是意外,但容軒願意承擔一切後果,請陛下不要怪罪他人!”
他字字懇切,嗓音中即使還帶著些稚嫩的顫聲,卻絲毫不退,落在其他人眼裡,委實是個有擔當的少年。
但在阮宛的眼裡,卻覺得更難開口了。
系統歎息著出聲:“軟軟,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你不是那個電影系的大學生,而是一個嫉恨攝政王威勢的——沒腦子空架子小皇帝,不會放過任何能打擊攝政王的機會,這個孩子是他的義子,此時也是你正好逮住了他的錯處,你不能心軟。”
可因為一個驚嚇事件就賜死一個孩子,他怎麽下得了手?
“我早就說過,他們都是一些數據,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數據?那容越也是數據嗎?
阮宛覺得喘不過氣來,思緒都要絞在一起了,四面八方都是令他窒息的冰牆,他忍不住把自己往容越懷裡擠,汲取著唯一的熱源。
容越看著這樣的他,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點他的糾結與潰意,眼中閃過一絲不解,沒有開口,只是雙臂緊緊環抱住這具柔軟脆弱的身子。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老夫人和徐應大夫同時趕到,屋子裡瞬間又變得鬧哄哄。
老夫人被婢女扶著,顫巍巍地在容軒身旁跪下,妝容發髻雖沒變得狼狽,眼裡卻泛著淚花:“陛下……求陛下從輕發落軒兒吧,軒兒不是有意的,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謀害陛下的,他是個好孩子啊,求陛下明鑒……”
她從管家那裡得知消息後就匆忙趕來,容越無子,這些年她早已將容軒視作親孫子了,別說其他刑罰,就是打一個板子在軒兒身上,她也覺得像在剜她的心。
老夫人懇求的聲音砸進阮宛耳朵裡,又在他心中一陣攪動,氣血上湧,抑製不住地再次咳了幾聲。
身後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容越的聲音倒是這些人裡面最平靜的一個:“將老夫人帶回房裡去。”
“不!越兒!越兒你給陛下求求情,救救軒兒吧!”老夫人失了氣度,吵鬧著不肯走,容越一個眼神,便有人架著她的雙臂,將人小心地抬了出去。
求饒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逐漸在屋外消失,阮宛卻覺得心裡的石頭並沒有挪走,沉重得讓他覺得呼吸困難。
他緩聲開口:“將容軒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話一出口,輕拭著他嘴角血跡的指腹微微一頓,但隻頓了片刻,便繼續仔細地擦拭乾淨。
屋內的其余人卻都是一驚,就連小路子也震驚得抬頭看他:“陛下三思啊!”
阮宛知道,別說容越如今的身份有多高,就算他只是個普通的將軍,今天這事只要查清黑蛇確實是無意間逃脫的,容軒也不至於落得個被打入天牢的下場。
天牢裡關著的可都是朝廷欽犯,實打實的罪臣罪人,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少年就這麽被他關進去,著實不妥,消息傳出去之後,不管是民間還是朝中,輿論一定會對他不利,到了嚴重地步時,可能還會議論他是個暴君。
但容越卻沒阻止他,他不知道容越究竟是希望這樣的輿論出現,還是真的覺得這樣的懲罰沒有錯。
大抵是前者吧,阮宛想,任誰也不會認為是後者的。
但他已經無法思考那麽多了,心口泛著疼,眩暈也愈發嚴重,他癱軟在容越懷裡,虛弱地揮手:“朕意已決,別說了,回宮吧。”
他的目光掃過那個年輕的孩子,興許是錯覺,他竟然覺得在那雙沉靜的眼眸裡看到一絲詭異的笑意,心臟猛然一抽。
隨即便在驚慌的喊聲和身後人紊亂的氣息中,徹底暈了過去。
“關進天牢算什麽事啊?我都讓你殺他了,唉,演員太入戲也是不行的呀……”腦中的系統無奈地搖頭,逐漸歸於沉寂。
……
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入目是一片鵝黃紗帳,身下是柔軟的雪狐絨褥子,不遠處亮著琉璃盞的微光,空氣裡彌漫著安神的暖香。
阮宛意識到,他已經被送回宮裡的寢殿了。
可誰能告訴他,他身旁躺著的這個渾身冒熱氣的男人是怎麽回事?都已經囂張到這份兒上了嗎!?沒篡位成功就睡上了龍床!?
阮宛捂著心口揉了揉,想要離他遠點兒,可一挪動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攥著身邊人的衣服,這時候松開了,那一小塊布料都起了褶皺。
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只是覺得身體空落落的,眩暈還沒完全減退,此刻半撐著身體,離開了熱源,被窩裡進了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身側忽然伸過來一條手臂,將他撈過去用被褥仔細裹緊。
“小路子,將湯藥端來。”
阮宛扭過頭,猝不及防撞進容越那雙暗如子夜的眼睛,心頭一熱,總覺得好像要被對方看透心思了,慌忙轉回去,低聲呵斥:“大膽,誰準你上朕的龍床?”
作者有話說:
吼吼這兩天更得少點但是入v那天會更6000字噠~對了我在元宵節那天更了個忘性的小番外,怕想看的朋友錯過了就在這裡提醒一下下~麽麽噠謝謝大嘎的收藏玉佩評論海星,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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