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那會兒,他們要去的地方也到了。
隨著船身晃動,也意味著靠岸了。余朝暉在晃動的瞬間幾乎下意識地靠著孟銳,而後者也差不多同時將他抱住。
孟銳訂的是一家當地比較有名的私房菜館,環境還不錯。在等著上菜的期間,孟銳和余朝暉隨便聊了點別的事。
“孟銳。”余朝暉捧著孟銳給他倒的茶,突然開口,“謝謝你。”
暑假很快結束。
其實在他們從淮水回去以後,余朝暉複讀的班還組織了同學聚會,也給余朝暉發了消息,他不想去。
哪怕孟銳嘗試說服他,還是沒什麽用。
想了想,孟銳後面也就不再催促他了。反正其實去不去都沒什麽,就余朝暉這個性子,以後也不太可能會有交集。
暑假結束就是開學季。
他高考的時候是孟銳送考,大學開學了,依舊還是孟銳送他去開學。看著駕駛位開車的孟銳,余朝暉一時還有些恍惚。
“…………”
孟銳的側臉還是挺好看的,下頜線清晰,鼻梁挺拔。那天他難得沒穿正裝,穿得特別休閑,就是臉上的表情不怎麽樣:
“朝暉,你昨天晚上說,你要住宿是嗎?”孟銳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收緊,他聲音沒什麽起伏,“挺好的…你這個年紀,就應該多和同齡人打交道。”
“嗯。”余朝暉看著窗外,“我周一到周五住在學校,周六周日回來。”
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們幾乎天天黏在一起。最嚴重的時候,幾個小時見不到孟銳,余朝暉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還是他們重逢後,第一次分開。
但這是余朝暉深思熟慮過的,他需要做一個實驗,看看自己是不是因為長時間和孟銳在一起,所以才依賴他。
要不…分開一段時間看看?
住宿舍的第一天晚上,余朝暉發現自己完全睡不著。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不是因為床的問題,單純就是不習慣。
大學裡的設施特別好,先不說藏書很豐富的圖書館,學生食堂就有八個還是九個來著。宿舍是四人間,房間很寬敞,東西也都是新的,還有獨立衛浴間。
但這彌補不了什麽,余朝暉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
他很想給孟銳打電話,但又覺得不好意思,畢竟是自己主動提出的住宿舍,想著和他分開試試。
結果一天都沒堅持住…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數字從23:59變成0:00,又看著從零點變成兩點。
余朝暉用的手機還是孟銳給他買的,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幾乎都是花的孟銳的錢,他上大學也是孟銳給出的錢,就連手機鎖屏上……
都是他和孟銳之前在淮水的合照,照片裡的兩個人穿著同款不同色的衣服…
——打一個電話吧?
——不行,這才第一天就堅持不住,你也太沒用了。
——就打個電話而已,問問他在幹嘛呀,這有什麽…
——這不是明擺著嘛。自己說要住校,第一天晚上就打電話,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兩種不同的念頭在余朝暉大腦裡交戰,但最後他也不知道幾點了,先感受到的是眼睛傳來的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他知道這是身體對他發出的警告,於是這才戀戀不舍的關掉手機。閉上眼睛後,腦海自然而然就出現孟銳的樣子。
迷迷糊糊在凌晨三點多才睡過去的余朝暉,與其說是睡過去,倒不如說身體完全撐不住,太疲憊才昏過去的。
第二天,余朝暉果不其然沒什麽精神,不過他的性格本來就是這樣,就算有人和他搭訕,他也全然當沒看到。
人的五官和面相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這個人的性格。余朝暉不愛笑,所以他看起來本來就不怎麽好接近,再加上沒睡好覺,周身生人勿近的氣場更濃鬱了。
新生入學那段時間學校很熱鬧,隨處都可以看到學長和學姐的身形。
本來有幾個學姐特別熱情地過來想給余朝暉發傳單,到他面前後,看看他的臉色,又僵硬拐了一個彎,繞過了他。
其實對於這種場景,余朝暉早就已經習慣了。他自己也想著千萬不要給他發什麽宣傳單,他也不習慣應付那些。
心裡這樣想著,可實際上余朝暉垂眸,摸出手機,手裡的鍵盤敲得飛快:
——銳哥,學校裡的同學,他們不理我。
下一秒,來電鈴聲響起。
而余朝暉不知道的是,其實孟銳那邊也不怎麽好過。
余朝暉會覺得不習慣不適應,孟銳當然也會覺得不適應啊。
像在床上烙煎餅一樣,孟銳同樣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總覺得手臂空空蕩蕩的,總覺得胸膛處應該壓著一個小腦袋的。
突然少了熟悉的重量,少了溫熱的體溫,怎麽睡都覺得怪怪的。
孟銳幾次掏出手機又幾次放下,不能打擾朝暉,太晚了,不能打擾他,朝暉睡眠一向淺,一點聲音都聽得仔細。
還是明天再給他發消息吧,朝暉說不定早就睡著了。孟銳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看著他和孟銳的第一張合照。
就這麽…艱難得過了五天。
周一到周五晚上,兩個人白天都在手機上都說自己挺好的,實際上…晚上都睡得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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