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氣好,孟銳沒穿大衣,隻穿了毛衣,隔著衣服也能看到他身材不錯。
原來孟銳的頭髮是有點偏棕色的,眼珠子在陽光的照射下也是呈現暖棕色,他看著余朝暉時,眼裡溫柔得不得了。
“嗯?一直這麽看我做什麽 ”
俊朗的男人正在床邊給余朝暉削蘋果,蘋果轉動間,果皮居然一點都沒斷。
“朝暉…醫生說過,說你現在還不能用眼過度,你快閉上眼睛休息會兒,我不是買了熱敷袋…你敷一會兒。”
“嗯…好。”
余朝暉聽話地閉上眼睛。
沒一會兒,一塊已經削好皮的蘋果便遞到了他的嘴邊。而那時余朝暉眼睛上的眼罩也還沒取下來,他習以為常,連眼睛都沒睜開,閉著眼睛咬住了果肉。
這種動作實在是太自然了。倒不是因為別的,余朝暉在之前的大半年時間裡,在余朝暉眼睛看不見的時候,這樣投喂的行為已經太多次了。
因此兩邊都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余朝暉根本都不需要反應,依靠本能就這麽咬住了。“好甜!”蘋果的汁水在口腔四濺,味蕾上都是蘋果的清甜味,“在哪兒買的啊…”
孟銳看他高興,他也開心。自然地從床頭櫃抽了一張紙給余朝暉擦嘴,“醫院外面的小攤買的,等明天出去了多買點。”
“行…”
從醫院裡回去那天,余朝暉算是頭一次認認真真地看著街道的景色,看川流不息的車流,看天上的藍天白雲,看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們…
以前他覺得習以為常毫不在意的東西,那些他過去根本沒花心思去看的東西,只有在失去後才知道,這是多麽重要。
等重新能看到那一刻,余朝暉竟然覺得無比感動,眼眶頓時一陣溫熱。
“別哭啊。朝暉,別哭…不能哭啊。”一旁的孟銳注意到,立馬過來提醒,“朝暉,醫生說過不能哭的…快,憋回去…”
的確,醫生的確說過:
說過讓余朝暉記得盡量不要哭泣,不要揉眼睛,避免感染和發炎之類的。而且還說了他要定時回去複診複查,以及一些日常護理和眼部清潔的方法…
這些零零碎碎的注意事項,孟銳居然記得比余朝暉本人都還要清楚。一時都不知道誰才是病人了。
“哦……”
余朝暉生生把眼淚憋回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余光不經意在對面店鋪的玻璃門上瞥見自己的倒影。
或者說,是他和孟銳的倒影。
——他們兩個貼這麽近嗎?
以前眼睛看不到,自然不覺得那些親昵地貼在一起動作有什麽,這下眼睛一旦能看到了,立刻就注意到了。
可即便注意到了,余朝暉的心裡依舊沒有想要松開的念頭。
孟銳當然是不知道余朝暉在想什麽,只看著他呆呆地看著玻璃窗的倒影,便詢問他在看什麽。
余朝暉好久沒看到過自己了,乍一看還有些陌生。他指著倒影:“那是我嗎?”
——那是我們嗎?
“………”
孟銳覺得余朝暉傻了,甚至想伸手摸他額頭,余朝暉那時明明可以躲開,但他卻像又回到之前看不見的狀態,呆呆站在原地等著孟銳去摸摸他的額頭。
體溫很正常吧,孟銳摸了摸。
余朝暉仿佛很喜歡他觸碰他,突然又不再糾結那些毫無厘頭的問題了,“銳哥。我,我想回去看看…”
其實從稱呼就可以看出一點了。
余朝暉以前對孟銳都是直呼其名,哪怕後面重逢了也是這樣直接叫他全名,聽起來不怎麽禮貌和生分,不過孟銳本人也並不怎麽在意這個就是了。
但後面隨著兩個人的更多時間的相處,余朝暉和孟銳的關系也越來越好。
在余朝暉心情特別特別好時,也會突然冒出來一句銳哥。
就像……現在一樣。
“好,我帶你回去。”孟銳雖然不知道余朝暉為什麽心情突然又好起來了,但是朝暉心情好是好事啊。
雖然那時他已經能看到了,但過去大半年的肌肉記憶還是讓孟銳小心地扶著他往他家走去。
余朝暉住的房子也算是孟銳出來以後買的第一套房子,雖然他後面也有買別的。但只有這裡對於他的意義是不同的,而現在的余朝暉……還不知道。
他畢竟剛從醫院出來,剛恢復視覺,一路上他看什麽都一副很新奇的樣子。
看著電梯都要伸手摸摸,先是閉上眼睛摸摸,又睜眼摸摸,像個新生兒。
孟銳都被他的動作逗笑了,覺得他怎麽那麽可愛。
那時他們出院以後第一次回家,余朝暉又在房間裡重複了在電梯裡操作,他先閉著眼睛在屋裡走了一圈,又睜眼看了一遍。
孟銳把外套掛在玄關處的掛鉤,走過來牽著余朝暉的手往客廳沙發坐著,後者也非常乖順地任由孟銳牽著,目光還不忘看著屋裡的陳設。
明明在那裡住了那麽久,卻第一次真切地看到它的原貌。
明明連房間之間的距離都用腳步丈量過,明明每個房間的角落都用手指的觸覺感受過,可現在用眼睛再看一遍,卻有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原來玄關處的那幅畫原來長這個樣子啊,原來長方形的餐桌是原木色,原來沙發上抱枕是棕色格子的呀…抱枕四周的邊緣有流蘇,上面還有余朝暉上次無聊,編的幾根三股麻花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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