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暉,等等。”
孟銳叫住了余朝暉,很自然地把一個薄薄的東西遞給了他,語氣沒什麽特別的起伏,“生日禮物。”
余朝暉隨意地拿過來,翻了翻。
“…………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余朝暉一開始沒看清,直到看清那個房產證上是他的名字以後,那一絲絲困意突然就沒了。
他看看孟銳,又看看手裡的紅色大本本。“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這種不應該要他簽字才行嗎。
余朝暉仔細回憶了一下,從他眼睛能夠看到以後明明就沒簽過什麽,就算真有什麽需要按手印簽字的,以他的性格也會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過,除非…
除非是在他眼睛看不到的時候…
“挺早了…”孟銳沒過多解釋,他鄭重地叫著余朝暉的全名,“余朝暉,恭喜你成年,生日快樂!”
余朝暉依舊還在腦海裡不停地回想到底是什麽時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
一想好像有許許多多的時機,反正自己那時又看不到,當然是孟銳說什麽就是什麽,讓簽就簽,讓蓋手印就蓋手印。
“………太貴了。”
因為太用力,余朝暉指節有些發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他重複著,“不行,太貴了。我本來就欠你很多了,我以後還都還不起。”
本來就已經虧欠孟銳很多很多了,余朝暉當然不能再繼續心安理得繼續接受孟銳這麽貴重的禮物。
他們之間非親非故的,孟銳又不欠他,又帶他看病治眼睛,又給他托關系找學校,幾乎他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在照顧,就是在世聖父也沒這麽慷慨慈悲的。
但凡稍微有一點點良心的,都不會這麽理所當然地收下吧。
“不,你先聽我說完。”
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余朝暉感覺孟銳聲音有些乾澀,他說話時,難得的沒有盯著余朝暉看,而是看著地面,這是一個很明顯的…代表心虛的表情。
“朝暉,你先聽我說,好嗎?”孟銳緊張地吞咽著口水,又松了松領帶,語氣裡帶著忐忑,“可以嗎?”
這麽晚了,孟銳居然還穿著正裝。也不可能是忘記了,因為他抱著余朝暉回來睡覺都記得給他換上更加愜意的家居服…
這時,余朝暉也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嗯,你說吧…”
“我,我…”
孟銳自從出來以後,不說多麽能言善辯,起碼還沒這麽笨嘴拙舌過,但他就是緊張,“我沒你想得那麽好那麽無私…”
首先,余朝暉對孟銳的其中一個認知就錯誤了。他覺得孟銳是什麽聖父,覺得他對他那麽好,一味付出而不求回報…
實際上,並不是的。
孟銳還是有所圖謀的,他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一些他從沒有對余朝暉提起過的…
之前一直沒說,一來因為余朝暉還沒成年,孟銳覺得自己不該那麽貿然,不管怎麽說,他想等等余朝暉長大。
二來時機也不對,如果孟銳對那時候的余朝暉袒露心思,就會完全變味。
以余朝暉敏感的心思,說不定他會覺得他的所有的幫助都是有附帶價值的交換行為,從而不願意接受怎麽辦?
孟銳自己非常確定,確定他自己從小就喜歡朝暉,不僅僅是因為他那次去後山找他,但不能確定余朝暉是不是。
如果余朝暉的取向正常,那麽他也不應該拖他下水。就社會風氣和壓力來說,這事兒也不是多麽光彩的。
說不定要一直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他並不想讓余朝暉跟著自己一起被唾棄。
以上所有想法,在還沒和余朝暉重逢之前就一直盤旋在孟銳的腦海裡。重逢以後更是每分每秒都在腦海裡浮現。
“朝暉,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好好看…”
過去那麽多年的事情,余朝暉早就已經拋之腦後了。但聽孟銳說,還是能夠想起一些隱約的模糊片段。
那些可貴的、貧瘠的回憶一幕幕在余朝暉的腦海重現。那些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記的,其實依舊還記得非常清晰。
一顆椰子糖都要藏起來,糖外面那層白色的薄膜都要小心翼翼地吃,一顆糖分成兩半這種事他還真做過啊。
“…………”
他就這麽安安靜靜聽著孟銳說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雖然不太理解為什麽他能對自己濾鏡這麽深,但也稍微有點明白他什麽意思…
可能是沒什麽朋友吧,所以把自己的一點點行為當成唯一的善意?
有了前面那麽多鋪墊,余朝暉也知道了孟銳每次過年回來是因為他在,才回去的原因,知道了自己對他來說很特別。
所以在聽到他說他喜歡自己時,余朝暉的表情沒什麽變動。
特別是孟銳說他喜歡他,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是想親吻他的那種喜歡。
“………”
說實話,余朝暉的心裡並沒有很震驚,甚至非常平靜。好像這個發展…也在情理之中?
不然他為什麽平白無故對他那麽好,肯定是因為他喜歡他啊。
“我沒有你想得那麽偉大,那麽善良,那麽有愛心。我也不是說,看到誰困難,都會同情心泛濫到想幫助的。”
孟銳已經沒那麽緊張了,他甚至笑了笑:“朝暉,我沒那麽大方,我就是一個很吝嗇,很小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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