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是該在神龕,所以一葉障目,見不到神龕之外的疾苦。恰如多年前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絡繹不絕的人,沒有任何人願意駐足看一眼瘦小可悲的他。遞過來的手猶如無瑕的白玉,沒有凍瘡、沒有傷痕,從那時起,軌跡就開始發生改變。
但從頭至尾,他們都不是一路人。
山巔雪和陰溝裡的螻蟻,從來都不一樣。
重塑秩序。
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著,告訴他,將秩序重新構造。
天道不公,那便改成想要的模樣。
孟雲令身負長劍,出現在飄渺宗外。
長階長,白玉階一直綿延到山巔。坐落在山嵐和霧氣之中的宗門浩渺盛大,身著白衣的弟子置身其中,悟道、試煉、演習。秩序井然,和往日無二。
孟雲令足尖輕輕一點,飛上百米高的大樹上,他姿態慵懶地靠在粗壯的枝乾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昔日的同門。
這三年,好像變了許多,卻又似乎分毫無變。
他記憶卓群,如今識海足足能覆蓋一洲,試煉場中盡是一些老面孔,他的那些好同門,怎麽修為還停滯在過去,沒有分毫長進,難怪飄渺宗千百年來,出不了一個飛升的弟子。
一群酒囊飯袋,當然無人飛升。也不知道宗門養著一群廢物,究竟有何用。
三年了,原以為過往發生的事情他本該忘卻,可如今站在這裡,站在飄渺宗外,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好痛啊。
真的好痛啊。
宗門禁止同門弟子之間自相殘殺,可是修煉資源就擺在那裡,不可避免會有爭鬥。只是宗門招收弟子時,他們的資質差距不大,因而掀不起來什麽風浪。
而他當時由於修行太快,被其他弟子報團孤立。
睡過柴房,雜役弟子該做的事情都丟在他身上,不許其他人與他說話……
偶爾會派弟子出門試練,借著這個空閑,那些嫉妒他眼紅他的弟子,對他拳打腳踢,明天他不許告訴其他長老,否則要他好看。
直到後來他的修為超過其他所有弟子,這些欺凌行為才停止。
都說長鳳山的池昭師兄是最不能招惹的一個人,背後是池家,是他無論如何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果不其然,那些欺凌行為都是池昭一手指揮的。
那位長相瑰麗熱烈的師兄,對其他人不假辭色,對他更是置之不理。
哪怕他身段放的很低,那時候誰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的叫一聲孟師弟,在他面前仍然討不得半點好處。
不過,爐鼎體質,千人騎萬人騎的爐鼎體質,居然出現在他不可一世的師兄身上。
得知這個事情之後,那些隱秘的恨意和愛意似乎都有了落腳點,他興奮不已,清晰的感受到心臟癲狂地悸動。
他想要所有人付出代價,那些宗門弟子直接殺掉即可,長老們雖然不能趕盡殺絕,也足以重傷他們。
至於他親愛的好哥哥好師兄,生得那般姿容,錦衣玉食嬌養出來的大少爺,要關在地宮中,折斷手腳,挑斷手筋足筋,讓他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掌摑他人。
看著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少爺,淪為他的禁臠。漂亮的臉上滿是崩潰到極致的淚水,嘗嘗他曾經遭受過的一切。
不,還要更多。
只是在腦海中想象就已經讓他不能自已。
地宮中的一切他準備了三年,每一個好物件,都會用在他的好師兄身上,絕不會浪費。
青靈玉雕琢出來的容器,要裝滿師兄的淚液。
七星鈴只有雙修到七日才會停止震動。
……
這些可都是他準備的好禮。
看到時間差不多,他從大樹上跳下來。
他伸手接過本命劍,目光冰冷地看著飄渺宗。
上一次出現在這裡,他渾身是血,幾乎要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而這一次,死亡之人才能很好的忘記所有。
少年的唇角揚起來譏諷的弧度。
提劍而上。
守著宗門大門的兩個童子,正在昏昏欲睡,察覺到有人靠近,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卻驚了一跳。
“孟雲令,你不是已經被逐出了宗門,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梳著可愛發髻的女童,長著一張粉妝玉砌的小臉,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看著孟雲令的眼神中滿是忌憚。
他們並不真的是人,而是修為較低的精怪。
對於危險的感知比尋常修士更加敏銳,黑衣少年身上有他們恐懼的氣息,仿佛遇上了天敵。
然而孟雲令沒有回答他們,也沒有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下一瞬,長劍出鞘,猩紅的血液噴濺在他白皙俊美的臉上,為他的臉平添了幾分邪念的妖氣。
守門的兩個童子死在他的劍下,連聲音都沒來得及呼出,沒能給宗門其他弟子警示。
孟雲令沒有猶豫,直接來到宗門內部。
宗門廣闊,其他弟子較為分散,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注意到孟雲令的到來。
此時的孟雲令,面上是猩紅的血液,不用多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弟子們擺出防禦的姿態,不同的攻擊甩到他的身上。
“孟雲令,殘害同門被逐出宗門,居然還敢回來。”
“你不知道因為你,我們失去了多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