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現在的身份看來其實有些僭越,然而誰都沒在意。
“這麽喜歡啊?”
截止到現在,池昭已經算不上什麽都不懂的純情男生,在哥哥試圖獨自佔有他,強行地擠進來他的房間時,就不再是,更不用說來到這麽多非同尋常的世界。見多了雙胞胎爭一個人、籠子中的金絲雀,連宋驚春其實有些偏向控制欲也顯得並不突出。
隨手抄起來手邊的一支筆,應當是玉石或者其他什麽品質,撫摸起來有些涼意,池昭舉起來那支筆,慢條斯理地拿在眼前端詳,挑起來宋驚春的下巴,如同曾經許多人對他做過的那樣。
身為上位者的滋味,永遠會比屈居人下有趣得多,池昭想在這張稱得上俊美秀氣的臉龐上看出來其他的情緒,類似驚慌、不安、羞愧、恥辱,可是都沒有。
書中說,少年帝王,身嬌體弱,雖然身體屈服於每一個攻,然而精神上的傲骨是有的,帝王的威儀偶爾也是會存在的。
宋驚春很少時候會流露出來那樣的情緒,他的眼神永遠波瀾不驚,哪怕被這麽傲慢輕蔑的對待也沒有表現出來分毫不適,黑漆漆的眼眸看得池昭有些被洞穿的錯覺。
池昭面色不改,細看之下,執著筆的那隻手微微顫抖,淺淺透著綠意的玉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宋驚春的下巴上,少年脊背挺得筆直,唯有扣在桌面上的那隻手,指腹由於過度用力而發白,彰顯出心緒的不寧靜。
“喜歡嗎?”
連這種程度都接受不了,明明羞恥又詭異的歡愉,還是要佯裝若無其事,太下賤了。
本質來說,這些人根本沒有什麽不同。
禦用的毛筆所挑選的材質是最上乘的,價值萬兩的青嶺玉,筆尖或許是馬的鬃毛,或者是狼的毛發,經過上百道繁複程序的處理,而變得柔軟無比,哪怕像逗貓棒一樣,輕輕掃在下頜,卻也像是在調情。
吸足了墨水的筆尖暈染濃重的墨色,池昭毫不客氣地重重掐在宋驚春的下巴上,平靜得……惹人厭惡。他惡劣玩味地笑了起來,在腦海中短暫思索,筆尖點在宋驚春的眼瞼下,濃黑的墨字,寫下秀氣工整的一個字。
“喜歡。”
溫熱細膩的肌膚不經意擦過他的身上,簡直像是在點火,宋驚春喉結一動,啞著聲音笑。
萬華鏡清晰地映出來面上的字,池昭寫的是……賤。
或許確實不錯,他確實下賤,不然也不會被棄之如履、視而不見,也總是不受控制地目光追逐。
像是被處以瓊刑,也可能是墨的質量好,居然許多天也沒能完全清洗掉,字跡的顏色很多都消退得差不多,只是隱約的行跡還是可以很輕易地認出來是什麽字。
宮人戰戰兢兢,不知道誰竟然敢在帝王的臉上寫下這樣的字眼,文武百官同樣好奇,先皇后在先皇死後沒多久離奇死去,如今的天下當真是宋驚春萬人之上,究竟是哪個人有這麽大的膽子,帝王面上寫下這等的字樣,私下裡談論了一番沒得出來結果,或許是哪個比較受寵的妃子。
宋驚春倒是不太在意這些目光,偶爾瞥向鏡中的字跡些許出神。
天氣最燥熱的幾天,聒噪的蟬鳴應和著蛙鳴,宋驚春細致耐心地撫摸著池昭的脊背,忽然道:“熱,我記得行宮建好了。”
宋驚春私下裡在池昭面前,總是自稱“我”。
熱氣騰騰的相觸,池昭那點昏昏欲睡的睡意全無,如同被人兜頭迎面潑下來一盆涼水。
行宮。
行宮當然不是正經意義上的宮殿,他遲疑地看了一眼宋驚春,衣服上沾染上從外面帶進來的熱氣,池昭嘴唇翕張,眸光閃爍,什麽都沒有說。
……
馬車的車廂比想象之中要寬敞得多,六匹駿馬拉著車廂。暗紅色的紗帳上面有金色的複雜暗紋,白狐的皮毛柔軟得能陷進去,車廂之中用寶石象牙黃金裝潢,金碧輝煌。
池昭不是個吃苦的人,他心思微動,宋驚春自然而然弓著身子,深深彎下去身子,半跪在炙熱的地面上,簡短道:“上來。”
姿態擺放得很低,隨行而來的臣子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嗯。”池昭小心翼翼踩在宋驚春的背上,少年瞧上去清瘦,真正踩在後背上,才能感受到蓬勃的、躍動的力量。
他著力點不對,整個人跌在綿軟的狐毛之中,視野之中出現一雙深黑色的皂靴,他撐著狐毛仰起臉,正好看到宋驚秋在垂眸看向他。
雙生子一母同胞,幾乎共享著同一張面容,可氣勢上全然不同,宋驚春人前還算溫和有禮,宋驚秋則是實打實的陰鬱,周身的氣場陰暗無比,銀白色的長發長得很快,上一次看就很長,現在再看,居然快要到腰腹以下,白色的睫毛覆著,幽暗認真地盯著池昭的嘴唇。
池昭輕輕晃了晃腦袋,總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喏。”
遞過來的是一雙白玉般的手,怕池昭看不見那樣,又往前送了送。
“不用。”池昭還沒有忘記宋驚秋的ntr在身上,那天.朝堂之上的話,歷歷在目,池昭還是沒有辦法接受宋驚秋。
不知什麽時候,宋驚春無聲無息出現在馬車之中,池昭退回到軟榻,宋驚春恰好就在身邊坐著。車廂寬敞,哪怕三個人高腿長的人坐進來綽綽有余。
被宋驚秋直勾勾的視線盯著,池昭如坐針氈,兩條腿緊緊並在一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