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又靜了下來。
顧鳴赫身為團內氣氛組擔當,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說不出話來,而向晚比他更說不出。
莊澤野則掏出手機,溫辭述看了看那個和他一樣的長條物體,清澈的雙眼充滿好奇。
莊澤野正在和製作人發消息,剛打了兩個字,看見屏幕上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再一抬頭,溫辭述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屏幕。
他平時很注重隱私,用的是防窺膜,遇上這麽沒有邊界感的人,還是自己看不上的隊友,頓時眉毛又擰巴成了麻花。
“你沒有手機嗎,看我手機幹什麽?”他把屏幕翻轉,語氣不悅地說。
這個嗓音也和溫辭述記憶中一樣,低沉中帶著金屬碰撞的音色,即使不講禮數也分外讓他感到心安。
“手機,是什麽?”溫辭述望著他的眼睛問。
三王爺有個莫大的優點,那就是對獵奇的事物不恥下問,非常擅於接受新興物種。
這句話一出,直接給三人乾沉默了。
莊澤野望入他眼底,那眼神實在太真實,真實中帶著不屑,好像在說“居然有本王沒見過的東西”,以至於他猜測這人是不是“臆想症”發作了——因為溫辭述沒這演技,演不出這樣的表情。
他動了動嘴唇,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
當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腦部疾病者時,對他的厭惡自然也就壓下去三分,因為他做什麽都是不經過大腦的——人至少不能跟瘋子計較。
顧鳴赫震驚道:“你連手機都不認識了?我的媽呀,這是什麽比病毒還可怕的失憶症……我來解釋一下,手機是一種交流工具,像這樣這樣按它就可以……”
他亂七八糟地演示了一番,也不知道溫辭述有沒有明白,因為他只是平淡地“哦”了一聲。
在他“哦”完後,病房又又又安靜了,大家心裡都想法各異,但沒人敢說出來。
顧鳴赫受不了這窒息的氛圍,想做點什麽緩和一下,從向晚的袋子裡拿出一個橘子。“辭述,你渴不渴,吃點水果?”
這回溫辭述沒有發出疑問,他接過了橘子,然後——順手遞給莊澤野。
莊澤野:“?”
溫辭述:“剝皮。”
向晚:“……”
顧鳴赫一個沒忍住,噗呲笑出了聲。
莊澤野瞪過來,他趕忙擺手漲紅臉說:“不能刺激他,快剝給他吃。”
莊澤野看看手裡的橘子,又看看一臉自然的溫辭述,覺得好像承受了莫大的屈辱。
他停頓數秒,重重地哼了一聲,沉著臉剝開橘皮。手指陷下去的瞬間,橘子迸發出濃烈清爽的香味,如同汽水糖爆`炸般填滿了整個空間。
溫辭述垂著眼皮看向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奇怪地想,怎麽會沒有劍繭呢?
向晚看見他們倆的表情,終於也沒忍住,和顧鳴赫互相掐對方大腿強忍笑意。
在溫辭述剛吃上的時候,鍾可欣回來了。
她拿著手機說:“瞿總讓我回公司開會,今天晚上估計要加班,你們留個人下來陪床。”
三人都默契地沒作聲,沒人想陪床。
鍾可欣趕時間,直接點名:“辭述,你想讓向隊留下來陪你嗎?”
向晚倒吸一口涼氣,緊張地看著他。
溫辭述抬起尊貴的白玉手指,指了指旁邊的人:“他留下。”
晴天霹靂,屋裡三雙眼睛全都看向莊澤野。
莊澤野不知道他搭錯了哪根筋,又是坐在他旁邊,又讓他剝橘子,現在還要他留下陪床,別太荒謬。
他對病人的耐心到了極點,心裡的火苗噌地冒了上來,冷著臉扔開橘子皮:“想都別想。”
當天晚上,其他人都走了,莊澤野留了下來。
他無比惱火地跟護士一起推床進來,腦海裡反覆默念鍾可欣的話,“拜托了只要你幫忙照看他一天,我回去就勸瞿總取消你們捆綁營業,行行好吧求求了”。
今天過後,他就可以在以後的公開活動中,名正言順和溫辭述分開站位了。
痛苦一晚上,快樂你我他。
天漸漸黑了下來,醫院裡的人聲也逐漸消退。
莊澤野在等外賣時,掃了幾眼熱搜,第五是#《大靖往事》劇組演員受傷#,點進去的科普詞條提到了溫辭述的名字。
和Flora微弱的粉絲戰鬥力不同,《大靖往事》劇粉很多,下面溫辭述的粉絲還沒心疼兩句,就被劇粉給噴了,有說是他自己亂跑不怪導演組,有說他們團糊作非為買黑熱搜炒作,有空多擔心擔心能不能大學畢業吧。
Flora五個人,分別是主唱向晚、兩個rapper莊澤野和顧鳴赫,還有兩個主舞溫辭述和林南之,其中向晚大學輟學,顧鳴赫大學肄業,莊澤野大一在讀,溫辭述和林南之都剛上高三,這也是他們團經常人都聚不齊的原因。
Flora的糊一方面是公司對試行團不夠重視,一方面他們自身也有問題,比如出道到現在,連一首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沒有,首張單曲反響平平毫無水花。第二張專輯說是正在製作中,到現在連demo的影子都沒有。
莊澤野靠在窗台處,和製作人溝通了半天,轉頭看見溫辭述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他被盯得有些發毛,皺眉問:“你還不把假發套摘了?”
他雖然不喜歡溫辭述,但在一個傷患面前還是拿不出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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