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述的動作瞬時僵住,五指按在本子邊緣上,維持在抓握的姿勢懸空不動。他的心臟猛烈跳動,渾身都緊繃起來,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
莊澤野握住他的手,將本子塞進他手裡,從容地笑了笑:“你應該早就猜到,我已經知道了吧。”
這句話說得像謎語,可他知道對方聽得懂。
溫辭述安靜地掙脫他的手,把本子放進書包裡,沉默了半晌,問道:“你是時候發現的?”
莊澤野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見到你的第一天。”
“什麽?”溫辭述震驚。
莊澤野露出幾分自嘲:“當時只是懷疑,你大概不知道,他很怕我,而你看我的眼神,從來沒有過分毫畏懼。”
溫辭述默默和他對視了一眼,那時候他還以為莊澤野是他的貼身太監,怎麽可能怕他。
“後來確定是因為,你對學跳舞的態度。”莊澤野說,“溫辭述是個把舞蹈看得比命還重的人,他來Flora只是為了找地方繼續跳舞,完全不關心團體的發展,而你會為了其他人留下加班,還在第二次上舞蹈課就跟老盧鬧掰了。”
溫辭述訕訕道:“我不喜歡拉筋,疼。”
莊澤野又笑了,這回不是揶揄的笑。
他的笑容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仿若頂燈下面漂浮的細小塵埃,汨汨地流淌進夜色裡,與溫熱的微風融為一體。
“所以,你在大靖真的是王爺?”他輕聲詢問。
溫辭述點頭,坦誠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三。”
離奇的是,如果這事兒是別人知道,他會緊張不安、會竭力否認,可若是莊澤野……
他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你力排眾議選定《禁宮夜行》這首歌,是不是和我有關?”
莊澤野笑看著他:“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這首歌。”
溫辭述不說話了,他想說謝謝,卻又覺得似乎道了太多次謝。
從他穿到現代至今,莊澤野明裡暗裡幫了他很多次,這不是幾句謝謝就能抵消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說明對他好不是因為之前的溫辭述,而是因為他本身。
“你別有什麽負擔。”莊澤野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麽,主動開口道,“我選這首歌,大部分原因是它對我胃口。”
溫辭述在心裡說,那其他的事呢,也是因為對你胃口嗎?
莊澤野清了清嗓子,像是想防止他繼續追問一樣,轉移話題道:“我對古代的生活還挺好奇的,你來這裡之後會覺得哪裡不舒服嗎?會不會空氣過敏?”
他的語氣如同凡人遇到了鬼神一樣,充滿不加掩飾的探究,眼睛裡也滿是清澈的求知欲望,這種情緒不像是裝出來的。
溫辭述有理由相信,他幫自己完全是因為對古人的好奇。
他稍稍放松下來,歎了口氣:“沒有不舒服,不過敏。”
“那你剛開始就沒有一點不適應?”莊澤野繼續問。
溫辭述淡淡地說:“你們總是直呼本王的名諱,而且言語舉止非常無禮,這些讓我挺不適應的。”
莊澤野理解地點頭:“也是,畢竟你是王爺,在古代別人都要三跪九叩的……話說你的本名也叫溫辭述?”
溫辭述逐漸無語:“我叫溫郗,字辭述。”
“可是我在網上查到你叫溫如玉。”
“……”
“溫郗——這個名字是只有我知道嗎?”莊澤野勾起唇角。
溫辭述靜了下來,夜風溫柔地拂過他的面頰。
冥冥之中,兩個不同時空的人在銀河璀璨的星群下對話,世間的每一粒原子似乎都在因為這場相遇而發生改變,有什麽物質在靜悄悄地往無邊的夜色深處蔓延。
一朵玫瑰正在馬不停蹄地盛開。
空氣中傳來撩人的芬芳。
莊澤野笑著說:“溫郗,給我講講你的時代吧。”
作者有話要說:
老婆的名字在這個時代只有你一個人知道qaq
第22章 夜行者(上)
屋簷下很安靜。
溫辭述屬實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從進公司到現在,除了在音樂方面,他沒見過莊澤野對任何人或事抱有如此強烈的好奇心。
他回答:“你想知道什麽?”
莊澤野說:“比如你們的生活習慣, 文人軼事,吃喝拉撒……”
溫辭述做了個打斷的手勢:“這些你可以自己上網查。”
莊澤野想說,可是網上連你的名字都是假的,我不止想知道這些,還想多了解你一點。
想了想, 還是把這些話咽了回去,聽著好像有點奇怪。
他轉而問道:“那你後來有去過那個山洞嗎, 那你除了你沒有其他人?”
溫辭述皺了皺眉:“我被帶走之前就四處看過, 除了我沒有別人。我也很想知道,原來的溫辭述去哪兒了,他又是怎麽掉下去的……以及, 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裡。”
莊澤野琢磨著點頭, 這確實是實話,根據他第一天的反應來看, 要是知道是怎麽來的,他早就不管不顧回去了。
他忽然很擔心,以後萬一有機會, 溫辭述該不會真的要走吧?
“你當時那麽著急回去, 是因為什麽原因?”他委婉地問。
溫辭述這才想起, 當初一心想回去見他和太傅,但現在木已成舟, 溫辭鏡成為皇帝已是既定的事實, 再追究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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