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盛無語透頂:“拉肚子,你去給他買點藥,我先上樓等你們。”
過了一會兒,五樓會客廳,三人面面相對地坐著,桌上放著兩盒腸炎寧。
溫辭述覺得挺尷尬的,頭一回和“他爸”交流,居然是在廁所裡。剛剛在樓下,溫長盛問他有沒有紙,他說裡面有抽紙,溫長盛這才出去。
鍾可欣說:“你自己買藥了?”
溫辭述搖頭:“前台送上來的,說有人點了外賣。”
鍾可欣沒再問下去,默默地給他添了杯熱水。
溫辭述和溫長盛面對面坐著,這才看清楚他的長相。不得不說,搞藝術的人即使到了中年也自帶藝術家氣質,他保養得很好,臉上幾乎沒有一絲皺紋,身材勻稱健美,整個人意氣風發。
不知道是不是溫辭述遺傳母親更多,父子倆長得不怎麽像,溫長盛更偏硬朗陽剛,看起來自帶威嚴。
他面色不善地說:“怎麽拉肚子了,是不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沒有沒有,我昨天和他一起吃的燴菜,不是拍照片發您了。”鍾可欣說。
溫辭述發現,他這個便宜爹對他的態度,好像父皇對待十來歲的自己。
在溫長盛看來,他完全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兒童,吃飯要過問,作業要檢查,還要隔三差五來查崗。
“夏天少貪涼吃冰的,不然自己受罪。”溫長盛瞪了眼他的腦袋,“這染的什麽亂七八糟發色,上完節目立馬給我染回來,聽見沒有?”
鍾可欣先前騙他說是節目組要求染的,這才勉強躲過一劫。
溫辭述“嗯”了一聲,盡量扮演乖兒子。
溫長盛說:“你這幾天腸胃不好,我給你帶的特產先別吃了,不要嘴饞,等恢復好了再讓你姐給你熱著吃。”
鍾可欣滿臉麻木,對此習以為常。
溫辭述這才注意到他手邊有個袋子,於是好奇地扒拉開來,看見裡面有真空包裝的蒸肉,禮盒裝水席燕菜,還有八大件,開口笑、金麻棗、蛋黃酥、核桃酥、五香扭酥、甜鹹餅、江米條、蜜三刀,都是洛城的傳統美食。
他愣住了,溫長盛板著臉道:“你前段時間不是說想吃老家的東西嗎,我可沒時間回去,讓小欣隨便在網上買了點。”
鍾可欣揭穿他:“這不是我買的,是你爸自己選的,他說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吃蜜三刀。”
溫長盛喝了口茶水,閉上嘴不理她。
溫辭述看著那些整整齊齊的包裝,忽然想起幼年時期。
那會兒母妃對他管教很嚴,每日用完午膳後就不準他再吃別的,尤其是蜜三刀這種容易蛀牙的。趁著母妃午睡的功夫,溫平江就會讓太監把他帶去藏書閣,拿出包好的蜜三刀給他吃。
父子倆一個貴為皇上,一個貴為皇子,跟做賊似的躲在書架後面吃點心。溫平江看他吃的滿臉渣子,聲音洪亮得哈哈大笑,抱起他在臉上親一口,問出每個小朋友都會被為難的問題。
“父皇對你好不好,你更喜歡父皇還是母妃?”
小溫辭述舔舔嘴邊的糖霜,在他懷裡咯咯笑成一團,被抱著撓癢癢也嘴硬不肯說出答案。
溫辭述的眼底漸漸彌漫起薄霧,嘴裡仿佛嘗到了蜜三刀甜到拉嗓子的味道,一股難言的酸楚和思念衝擊著他的咽喉,那縷糖霜似乎化成帶著苦澀的刀刃。
溫長盛不經意瞥了一眼,見他眼圈泛紅,登時有點慌亂。
“你這孩子,不讓你吃還委屈上了。行了行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哎……都十八了,還是照顧不好自己。”
他伸出手,並不熟練地摸了摸溫辭述的頭。
收回手時,看見他脖子上掛的黑繩子。
溫長盛面露怔忪,聲音也低了不少:“你一直戴著你媽媽給的玉佩,心裡還是埋怨我帶你來燕中吧。以後你想找她就去聯系,不用問過我。”
溫辭述回過神來,下意識低頭,他怎麽知道自己有一塊玉佩?
這塊玉確實是他母妃給的,但自打他穿越以來,就沒有人見到過玉佩的全貌。
溫潤的羊脂玉貼著他胸前的皮膚,吸取了體溫的表面並不冰冷,只可惜原先潔白無瑕的地方,多了一道裂紋。
想到裂紋的來源,他忍不住握了握拳。
溫長盛沒有在會客廳耽誤多少時間,喝完茶起身去了樓上。
待他走後,溫辭述奇怪:“他去樓上做什麽?”
鍾可欣說:“還不是為了你,找瞿總多關照關照你唄。”
她見溫辭述不了解,解釋:“你爸和瞿總是朋友,你爸這個人吧,有點老學究的架子,之前好多圈內製作人想請他吃飯,開天價讓他做音樂指導或者掛個名什麽的,他無一例外都拒絕了。後來因為你想進圈,他才又跟這些人恢復了來往,還免費給人家當指導老師。”
溫辭述垂下眼眸,沒想到溫長盛會為了支持他的事業,做出這麽大的讓步。
鍾可欣托著下巴看他:“你剛才有點不高興,是不是想家了?說起來你已經快五年沒回洛城了,等錄完這次節目後,我們抽空回去看看?”
溫辭述點了點頭。
沒來由的,他想起在車上和莊澤野說的話。
音樂是內心的投影,也來源於內心最真實的感情,他昨天一直在苦惱,要把那首歌的主題改成什麽,現在不正好有了個“契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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