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神算語5
那個人是誰?
陳竹白認得出自己來,卻認不出抓住自己手的人是誰。那人生得十分高大,但是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依稀看到側身的剪影和背影。
身披甲胄,宛如戰神。
可是他為什麽緊抓自己不放呢?剛才自己又叫他什麽,将軍?
莫非自己和将軍不止是相識,還有相知之緣分?可是這一切師弟都不曾說過,師弟到底在隐藏什麽?
陳竹白沉浸在眼前不知道如何出現的幻象當中,想要看到那将軍的容顏,可是屢屢失敗。在那不可觸碰的幻象中自己和他的動作卻親密起來,他緊抓不放,自己無力掙脫。
“你總是這樣。”自己試圖将他的手甩開,面色一片緋紅,顯然是喝酒所致,“上回,上上回,你都說過這句話。”
“這回不同,這回是最後一次了,若此戰不能勝将會引得龍顏大怒,到時候……”那人沒有把話說完,但接下來的話每個人都清楚,只是點到為止。
“可是這些年将軍一直在外征戰,這戰火究竟要燒到什麽時候?難道還要燒到天涯海角嗎?”陳竹白顯然不太樂意了,剛欲轉身又被人牢牢地抱住,幾番掙脫不開。最後不知道那人又耳語了什麽,陳竹白終于安靜了下來,低垂向下的頭點了點。
“好,這是最後一回……此後你便卸甲。”陳竹白轉了過來。
幻象結束,最後一個畫面定格在自己轉了過來,陳竹白仿佛和那時候的自己打了個照面,看了一場老電影,摸了一張老照片。他或許看不透別人的眼睛,但完全能懂自己的眼神,幻象中的自己并非不高興,反而還在最後多了些許的期待。
在期待什麽呢?期待那位據說頂天立地、戰無不勝的骁勇大将軍卸甲?卸甲之後兩個人又準備幹什麽?
陳竹白一時愣住,所有的猜忌疑慮皆因為蘇陽平那一句“清風卧”而起。他立馬看向蘇陽平,不知道他是真無意還是完全故意試探,只為了讓自己想起一些什麽來。
“咱們喝什麽?”陳竹白的怔愣只發生了一秒左右,田振并沒有發覺。他轉過頭問師叔想要配什麽酒水,直到和他目光交彙,田振才感覺到有一絲絲不對勁。
師叔剛才是不是走神了?
“嗯?”陳竹白馬上回神,“哦,沒什麽,我在想‘清風卧’是何物,聽起來……怪與衆不同。”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施小明已經環視一周,開始搜索這附近有沒有古怪了。套間裏的氣場非常平和,感覺完全正常,就是普通餐廳的用餐氛圍。只不過因為是西餐,又是VIP房間,服務生只有一個人。
而套間的牆壁上全部都是酒水,有紅酒也有白酒,更有他從未見過的調酒。
“哇,這酒水好漂亮,冰藍冰藍的,真像飲料。”施小明假裝沒見過世面一樣走過去看,事實上他也是真沒怎麽見過市面。一方面是看酒,一方面是他要把鐘言親手交給他的符紙放在正東方,而這間屋子的正東方就是酒水牆。
小小的符紙卷成了卷兒,藏在施小明的袖口當中,在他觸摸酒瓶的一剎那滑入存放酒水的暗格當中。符紙一旦滑入就像活了一樣,緩慢地舒展開來,最後平平地躺在暗格的最下方。
鐘言和飛練就在停車場的一輛房車裏,早早過來蹲點。感受到符紙到位後他掐指打出了手印,相隔幾百米的符紙開始輕微地震動。
符紙在動!施小明馬上轉身去盯蘇陽平,這個符紙是清游和鐘言一起鑽研出來的,專門為了對付離魂詭術。如果蘇陽平要是使用了離魂術來騙他們,那麽這張符可以催他魂魄生離,從不屬于他的軀體裏出去。
現在會離魂術的人那麽多,說不定他也是呢……施小明略微緊張,生怕現在還在給田振介紹酒水的蘇陽平一下子倒下了。不過他不害怕,大家夥就在附近,一出事肯定來得及沖進來。
然而他預想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蘇陽平好好地站在那裏,沒有受一絲一毫的影響。
“如果你們平時不習慣喝純酒,咱們也可以喝調酒,用果汁來配。”蘇陽平連續推薦了好幾種,“這家店我以前就帶着我那位朋友經常來,它家的食材非常新鮮,不配酒就太可惜了。”
“今天是您請客,蘇老板做主就是。”田振一直站在他和師叔的中間,盡量不讓他離師叔太近,但面上還是挂着微笑,“您對這裏很熟悉吧?”
蘇陽平指了指酒單,服務生便轉身去準備醒酒了,他放下酒單後說:“是啊,外加這家店是我一個朋友開的,以前我們一起參加完拍賣會就過來吃飯。一見到你們我感覺特別投緣,所以就想讓你們也過來嘗嘗。來,先入座吧!”
“好。”田振拉動最近的座位,先讓師叔坐下了,這樣也能避免蘇陽平和師叔挨着坐。他坐在了這兩個人的中間,施小明坐在了師叔的右邊,六人圓桌還空出了兩個位置,被服務生拿走了兩套餐具。
“咱們今天随便吃,千萬別太拘謹,就當是家常菜。”蘇陽平調整了一下座椅,随後目光照直了朝陳竹白而去,“看你的樣子應該年齡不大吧,是不是大學剛畢業?”
“是。”陳竹白非常淡定地回答,這是他們早就對好的人設背景,然後又問,“您呢?”
“我早就畢業了,比你們大上不少呢。”蘇陽平點了點頭,“你們是在崇光市讀的大學嗎?剛好我也是……”
“我們是。”田振見話題逐漸深入,所以幹脆接過話題,畢竟自己是崇光市土生土長的人,聊起來更為熟悉,“剛才聽您說您還參加過拍賣會?”
這時,服務生開始上洗手毛巾,蘇陽平拿起一塊來放在掌心:“是啊,不過也只是我的愛好之一,我還有另外一個愛好就是打高爾夫球。我去拍賣行有時候也不是給自己拍,而是替不方便出面或來不及趕回來的朋友買買東西,大多都是古玩。不知你們對這些有沒有興趣?”
陳竹白先是搖了搖頭,他看古玩就像現代人看家用電器。古時候的瓶瓶罐罐在自己眼裏還不如掃地小兵可愛。
施小明也搖搖頭:“我倒是也想學學呢,只不過我現在看不懂啊。”
“不着急,你現在還小,一看就是高中生,長大慢慢意會也不遲。”蘇陽平又将視線轉向了陳竹白,“抱歉,我想為我昨天的失禮說聲‘對不起’,是我太過激動。”
陳竹白擺了擺手,同時也要控制着自身不要散發竹香。“不要緊。”
“等一下,真有人長這麽像麽?”田振找準機會裝了個傻,試圖套出那張照片來,“我能不能看看照片?昨天他們回去一說我也覺着十分震驚呢。”
“沒問題沒問題。”蘇陽平轉手去摸褲兜,沒想到大驚失色,“呦,瞧我這事辦的,今天出來得太過匆忙,居然忘記帶了。不過我手機裏有我朋友的照片,你要看嗎?”
既然看不到原片,那看手機拍攝的翻拍也可以,只不過沒有什麽鑒定意義。但田振還是點了點頭,話說出去了就不能反悔,不然顯得他很虛假。蘇陽平則點開了手機,翻出一張照片後擺出來:“你瞧,這是我朋友和我的合影,他和你朋友是不是非常像?”
這回的照片居然都不是單人照了,而是雙人照。兩個人并排坐在一張米色的大沙發上,穿的應該是配套的家居服。蘇陽平的一條胳膊還攬着他朋友的肩膀,而他的朋友,也就是那個長相酷似陳竹白的人,抱着一個抱枕,身體微微靠向蘇陽平。
動作十分親密,表情十分自然。
窗外的落日餘光照射進鏡頭,在他們臉上留下了暖色調的光斑,氛圍其樂融融。明明是一張非常惬意的好照片,倒是給田振看得不舒服了,這根本就不是長得像,是完全就是。
他記得師叔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就算再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發型,照片裏的人是短發,而笑容也更加開懷。
“像嗎?”蘇陽平收了手機。
“像,真是太像了,走在大街上別人一定會說他們是雙胞胎。”田振壓抑着內心的不快,仿佛看到了一張師叔被他摟着肩膀的親密照片。話音一落,套間的門又開了,服務生拿着醒好的酒水進來,同時在他們的面前擺上了專門喝酒的玻璃杯。
“咱們先喝一瓶紅酒,度數很低,放心,根本不會喝醉。”蘇陽平說話間服務生就把玻璃杯放好,田振本來對酒水就沒什麽興趣的,他更喜歡和老爸一起喝茶、喝紮啤,結果看到桌面的擺放方式後忽然一驚。
“是不是多放了一個玻璃杯?”田振指了指自己的對面。
對面是一個空出來的位置,由于以前是六人座,所以還有一張帶靠背的椅子。而椅子面前的餐桌上擺放着一套西餐餐具,剛才還沒有呢,明明被另外一個服務生收走,現在又多了出來。
“服務員,我們只有四個人,這一套就撤了吧。”蘇陽平也發現了。
這樣的變化也讓陳竹白提起了精神,剛剛的服務生撤走了餐具,現在又擺上了,連玻璃杯都放了一個,就仿佛……這屋裏剛才是五個人在聊天。
“四個人嗎?不是五個嗎?”沒想到端着醒酒器的服務生大吃一驚。
田振先是按下手表上的裝置,通知老爸這屋裏不對勁了,然後立馬問:“你什麽時候看到第五個人了?”
“就是……剛才啊。”服務生指着門的方向,“剛剛我的同事上完熱毛巾,我正準備拿酒的時候,有個人自己推門離開了套間。我親眼看着他推門而出,才想着屋裏是五個人,所以又準備了一套餐具和五個酒杯。”
五個人?田振默默掐了下手表,這屋裏什麽時候混進鬼了?居然混了這麽久,他們都不知道?
小逸:假的!這照片肯定是假!師叔不可能和別人拍親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