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神算語8
田振不是沒見過同性的身體,事實上他見得還不少。
小時候老爸工作繁忙,自己就一直住宿,對集體生活非常熟悉,剛上學就知道跟着老師去排隊洗澡。澡堂裏全是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兒,一直到高中才開始回家住。可是上了大學之後他又開始住宿,學校裏也是公共浴室。
但是,他從沒見過哪一個男人的後背這麽好看。
師叔怎麽會這麽好看啊,皮膚還這麽白,他真的是惡鬼麽?根本就不像。他不僅有善惡,還很嬌氣,喝水都要喝最幹淨、最甘甜的,平時吃東西也喜歡找清甜的來嘗。有時候菜肴的顏色深了些他都不嘗,活得好精致。
田振又忍不住默默念叨,主要是這面背給他的震撼太強,視覺效果太炸裂。熱氣貼合着陳竹白的肌膚往上飄蕩,緊緊敷在他的身上呢,田振一瞬間又覺着師叔不是沒穿,而是穿着一層紗。
就是那種……很像婚紗的衣服。
師叔怎麽會連屁股都這麽好看,好奇怪。
田振腦子一熱就有了這個念頭,這也是他第一次對“同性的屁股”可以好看有了一個直觀的概念。小小的,緊緊的,翹翹的,像兩塊貼在一起的糯米糕。
“小逸?”陳竹白只聽後面喘氣,不見有人過來。
“哦,哦,我來了。”田振定了定神,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朝師叔的身體中下段去。但是師叔的腰好細啊,他剛剛喝了一升的山泉水,為什麽肚子不會鼓起來呢?
察覺到自己又走神之後,田振趕快走到浴池邊上,彎腰拿起沾滿了泡沫的浴花。陳竹白順着浴缸邊緣坐下,微微地低着頭,後頸骨骼的凸起清晰可見。
剛這樣一靠近,田振就聞出了師叔的香味,雖然泡泡浴也有香氣,但是并不能和竹香相抗衡,多了許多化工感。
“你怎麽一直在發呆?”等到浴花碰上了肩胛骨,陳竹白才稍有偏頭,“是不是還在想三源鬼的事?”
“嗯。”田振點了點頭,實際上一點沒想。
“沒想那麽多了,容易傷神。”陳竹白将熱水往膝蓋上淋一淋,溫柔的聲音和溫和的水仿佛攪合在一起,讓人想要進去泡泡,“既來之,則安之,比起一直防備着,我倒是希望他們主動來。”
“嗯。”田振又點了點頭,思緒停留在師叔那縷黏在脖子上的長頭發上。
“等這件事解決完,我師弟才算是真正的高枕無憂。”陳竹白摸着膝蓋說。
背後擦拭的力度時輕時重,但一直都是緩緩而行,顯然就是擔心弄疼了自己。陳竹白不禁有些想笑:“可以用力些,你這像是撓癢癢。”
“還用力些?”田振一直不敢用機械手去擦,用的是右手,“那不行。”
“怎麽不行了?”陳竹白總是那麽輕而易舉被小逸逗笑,“莫非你沒幫你爹搓過背?”
“搓過啊,我從小就幫我老爸搓背了,有時候他受傷,胳膊都擡不起來。”田振明知道自己的力道很輕,但仍舊不舍用力,“但你和他不一樣。他皮糙肉厚的,你這是……”
陳竹白銜着一抹笑意看他:“我又如何了?”
田振的聲音陡然變小:“你這是細皮嫩肉。”
“胡說。”陳竹白被他的話臊得擡不起頭來,什麽細不細、嫩不嫩,自己又不是大姑娘。低頭時他又瞧見了小逸的機械手臂,忍不住摸了一把,結果就是這樣簡簡單單地一摸,他看到小逸在他面前打了個哆嗦。
“怎麽了?”陳竹白連忙問。
“沒事,沒事。”田振低着頭繼續擦拭師叔的後背,每回觸碰他都覺着金屬有了知覺。陳竹白以為是自己吓着了他,先是後悔地嘆息一次,随後說:“小逸,你現下還不知道我的本事吧?”
“聽說過。”田振回應,鐘言多多少少說過一些。
“我并非手無寸鐵之輩,等閑之輩別說傷我,就連近身都不大可能。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個期望,便是能多多救人,消除鬼煞,是不是?”陳竹白轉了個身,直面小逸。他懂得人世間的欲.望,名利權色,人要謀求實屬自然,也并非什麽壞事。現在他能從小逸的雙眸中看出欲念的熱度,只是他不知道小逸到底想求什麽。
“師叔可助你成功,功成名就,手握陰兵,你都能。”陳竹白和他亮出真身,“你想要什麽,說出來,師叔幫你,必定不再讓你承受斷肢之苦。”
“你怎麽突然提這個?”田振一下子理解了極度口渴的感受,他現在就非常渴,因為師叔将身體轉過來了。
他小時候見過一種點心叫作芙蓉糕,後來鐘言也做過一次。白細的米糕上點綴一點粉色,象征芙蓉,這一道糕點要是拟人化……大概就是眼前這樣,白底,粉點點。
陳竹白只是看出小逸雙目裏的熱火一再燃燒,必定是有什麽極想要的東西。但是他實在看不透,只好再問:“你若是想做特殊處理小組的最高将領,我也可以助你。”
“我為什麽要做最高将領啊?”田振用了幾倍的精神才将視線從面前移開。
“你不做?”陳竹白很是不解,因為他依稀記得有人說過這是自己最厲害之處,可如今小逸居然不讓自己厲害起來,“做了最高的将領你便可以統帥手下,所有的人都将聽你號令。以後再有鬼煞你甚至可以不用親自前往……你不是很心疼你爹嗎?往後有師叔在,你和你爹都不用親自出馬。”
說着,陳竹白召喚出一位陰兵,它高大又冷漠地站在田振身後,散發出陣陣寒氣,若是仔細聞還能察覺到一絲血腥之氣。這場面陳竹白仿佛見到過,耳邊響起一句“你若疼我護我就助我”這樣的話語。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幫助小逸,只能想到這個。
“有了地位,便會有權力,錢財名望,金銀珠寶,這些你都不求?”陳竹白怕他不信,“這樣的陰兵,我可召喚許多,你若不信……”
“我相信,只是我不需要。”田振順手拿來浴巾先給師叔披上,“我和我老爸都是勞碌命,比起指揮別人,我們更習慣親自上陣。解決鬼煞本來就是我們的事,我們有可以信任的隊友和充足的武器,這就夠了。”
“夠了……夠了?”陳竹白聽不懂,也不相信。小逸眼中明明就有欲.望,現在還未熄滅。
“你先把陰兵收回去吧。”田振還回頭和陰兵打了個招呼,say了個hello,随後陰兵便原地消失了,好似沒有來過。
“嘿,它剛才好像瞪了我一眼!”田振回過頭就告狀,“師叔,它是不是讨厭我?”
“才怪,我喜歡你,我的陰兵怎麽會讨厭你呢?”陳竹白都被泡出了汗,這身子一經溫熱就耐不住,小小的浴室充斥着他的竹香。他連忙将浴巾摘掉,重新坐好等着小逸來給他搓背,原先受過傷的肩胛骨如今已經光滑如新,看不到任何傷痕。
浴花重新覆蓋上來,身後卻沒有了說話聲,陳竹白的身子随着輕柔的動作而晃動,不知不覺間背後全是紅痕。一滴溫熱的液體突如其來滴在了他的後腰上,順着尾椎骨的凹陷往下流淌,等到他察覺之時已經來不及,居然流到了……
“對、對、對不起!”田振捂着鼻子站了起來,“這怎麽辦!這怎麽辦!”
天啊,流到那裏去了!自己也不能幫忙擦!田振趕緊去拿毛巾,鼻血還在往外冒:“師叔你自己擦一下……我出去了,這屋裏太熱,我最近……上火!”
說完,田振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還差點被地上的拖鞋絆了一跤。陳竹白一頭霧水地往身後看看,唉,這孩子,不就是把血弄到自己身上了嘛,這也至于慌張無措?他坐下來,将下半身泡進熱水當中,那鮮紅的鼻血剎那間融入透明裏,變成淡紅,再徹底消失。
施小明正在客廳裏吃零食,還自作主張地泡了三杯巧克力牛奶,剛把小牌牌拿出來就看到田振從浴室沖了出來,捂着鼻子十分狼狽。
“你怎麽了?”施小明追過去問。
“你別過來!”田振急忙叫喊,“我流鼻血了!”
施小明一聽趕緊退後,他不能接觸活人的鮮血,不然就有危險了。“你怎麽回事啊?”
“大概是……那頓西餐吃得太補了吧,我最近上火。”田振低着頭捂住鼻子,等着鼻血消失。
這一晚上,田振又沒睡好,翻來覆去地琢磨這些事,弄得他下半夜起床猛喝冰水。第二天田洪生就将設備拿了來,将使用方法教給了兒子,而鐘言和飛練、秦翎去了白龍潭,留下了清游坐鎮。
不知道是不是有高僧在此,那只三源鬼一直沒有露面,又過一天就到了他們和蘇陽平約定好的品酒日,頭頂萬裏無雲,秋風送爽,田振下樓時心裏總是咚咚打鼓,仿佛知道所有事都會在今天有一個答案。
“你怎麽一早上就心不在焉?”陳竹白好關心他,還沒上車就開始問,“早飯也沒吃多少。”
“我最近上火,吃多了容易流鼻血。”田振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眼前就是他的SUV。清游跟在他的身後,說:“等下我随你們一同去,酒莊外頭就是咱們的人。”
“大師,你怎麽和我們一同去?”陳竹白問。和蘇陽平有約的是自己、小逸和施小明,無緣無故多一個人,會不會引起懷疑?
“這不難。”田振指了指車後面,“大師你若不嫌棄,可以躲在……後備箱裏。”
“後備箱?”清游那雙金瞳看向車尾部,田振立馬過去将後備箱打開,只見後面裝得滿滿當當,全部都是雜物。他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我現在收拾一下,給你騰個地方。”
“……多謝。”清游雙手合十,他嫌棄。
清游:還沒受過這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