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吧?我並沒有騙你們,我殺的也不是活人。今天是他們的好日子,死了這麽久,他們終於可以上路了。”鍾言走向鬼場的邊緣,兩個鬼影在他身後如影隨形。走到邊緣之後,他和年降屍僅僅隔著一道透明的邊界,那東西幾次三番想要往裡衝,可是又被擋在外頭。
現在已經看不出外賣小哥的臉了,鍾言忍不住皺了眉頭,活生生將人煉成活屍,這人的陰險惡毒遠超於自己的想象。
“現在怎麽辦?”白芷走到他的身後問,“你的鬼場堅持不住太久,咱們不能永遠這樣關著自己。”
“我知道。”鍾言回過頭,再次看向雪山之巔,“不知道飛練走到哪裡了。”
“咱們最好先離開這裡,最起碼不能在山腳下。”白芷指了指左上方,“這裡山勢凶險,有可能發生雪崩。”
鍾言也考慮了這個可能性,別看周圍看起來平安無事,實際上這裡的風水還真不怎麽樣。山形地勢都是很不好算的,周圍的山石走勢高聳,將他們圍在了裡頭,又沒有生氣流動,鍾言擔心再不走就進了凹風之地。
“走吧,大家別愣著了。”鍾言朝後面看了看,掐指一算,倒是笑了一下。
何問靈跟在他的後頭,這回輪到她來照顧別人了。後面四個人都是鄰居,盡管大家都接受了“鬼打牆”的說法,可誰都看得出來,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鬼打牆。普通的鬼打牆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何問靈曾經遇到過一次,就在高架橋上。
明明一轉彎就下橋了,可她愣是生生轉了好幾分鍾,因為原本該有出口的地方變成了一堵牆,出口沒了。
但是後來她也沒當回事,畢竟那晚她太累了,人的大腦總有休息不夠的時候,應該是校正方向感的錯亂。現在再想……何問靈慢慢地看向遠方,嗯,自己可真倒霉啊。
“咱們要走多久啊?”薑永這時候問她,由於出來得著急,他沒有穿大衣。
鬼場可以跟隨鍾言的活動而動,他們在裡頭雖然安全,可到底不能保暖,每個都凍得哆哆嗦嗦,嘴唇發紫。大家夥都毫無怨言,因為鬼場外頭有個危險如影隨形,現在保命要緊。何問靈慢慢地陪著鄰居們往前走,深一腳,淺一腳:“不知道,但是你放心,跟著我們肯定安全。”
“好,我們就跟著你們了。”薑永勉強地笑了笑,“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種事,要不是親生經歷,打死我也不信啊!”
“這算什麽,可怕的事情多著呢。以前我是無神論者,現在真是活生生打臉了。”何問靈把自己的白色圍巾摘給他戴,“就是沒想到……把大家夥給牽扯進來了。”
鍾言邊走邊看著周圍的山勢,走走停停。每次他停下來,外頭的年降屍就想往裡頭撞。鍾言再次走近觀察,他的臉是朝上的,嘴巴也朝上,大張的口腔全部長滿了菌絲。
他根本看不到路,也根本沒有看路,而是僅憑著直覺在尋找獵物。
曹洪亮壯著膽走了過來,但還是和外頭的活屍保持著一定距離:“為什麽不殺掉他?”
“殺掉他需要精力,我不想體力耗費太快。況且他是降頭所致,普通的武器殺不掉。”鍾言說,耳邊只剩下大家的呼吸聲和落雪聲,這雪這樣大,真不知道爬山要耗費多少的精力,“馭屍人手下的活屍好殺,這個不好殺。”
說話間,兩個鬼影從鍾言身後一晃而過,嚇得曹洪亮連忙倒退。
白芷這會兒走到了何問靈的旁邊,將自己的書包遞給她:“我有點兒累了,你幫我拿一下。”
“我……拿著?”何問靈不禁問出一句來,早上問她要武器她不給,現在又讓自己拿包?
“對,你幫我拿一下,我手受傷了。”白芷甩了甩右手腕,“別掉了。”
何問靈怔了一下,立刻說:“好。”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何問靈感覺腳下的雪越來越厚,真是大雪封山。“這是哪裡啊?”
她下意識地問旁邊的白芷,可是白芷並沒有回答她,而是指了一下東方的小山峰。
“哦。”何問靈模棱兩可地應了一句,再看向薑永,他的嘴唇都凍紫了,“咱們要不找個山洞休息一下吧?”
“我同意。”王芸抱著胳膊點頭,“再這樣走下去不行,會凍死人。”
“你們就不怕山洞裡更危險嗎?”白芷問,“在外頭如果有什麽事還能跑,在山洞裡,要是被那些東西堵住了,可只有死路一條。萬一碰上融肉雪……”
“融肉雪又是什麽?”何問靈又學到一個新的名詞。
“融肉雪也是一個傳說,相傳會在風水險惡的雪山之巔出現,能夠將人肉相融,看似冰冷,實則滾燙,最後將人和雪粘在一起。”白芷狀似無意地說著,誰也不知道她說得是真是假,忽然將話題一轉,和周圍的人聊了起來,“對了,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我?”薑永剛才還在想融肉雪,思維還在上一個話題裡,“我就是出門倒垃圾,結果剛走出樓道就進雪山了。”
“我剛準備出門。”王芸說,“早知道多穿點兒。”
龐源的話最少了,這時也回憶起來:“我好像是……準備去地下車庫,不對,我是要回家?”
“回家?”白芷哼笑了一聲,果然,自己想得沒錯。
鍾言就在這會兒停了下來,周圍有風了。他看風向的方式很奇特,不關注雪花的飄向,而是看著年降屍身上的長毛菌絲怎麽飄。現在已經離開了險惡的風水,剛才活動自如的年降屍眼下沒有那麽靈活了,鍾言動了動念頭,一個鬼影飛速將他拉入鬼場,鍾言將符紙貼在了活屍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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