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言看著他們衝進來,隨後閉上眼,風來了。
起初只是一陣微風,吹得他鬢角的頭髮隨意飄動,緊接著微風變成了足以吹響玻璃的風速,左側的藍色落地窗嗡嗡地震動起來,刹那間,整塊的玻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仿佛外頭刮起了猛烈的颶風,直衝這屋裡來了。
哢嚓!
最大的那面玻璃碎了。
碎片飛向屋內,在氣流的作用下朝著鍾言飛去,可是還沒有碰到他就全部掉在了地上,嘩啦啦,仿佛變成地面上閃著光的碎石。鍾言聽著這聲音,看向那些已經衝進來的人,每個人都面露殺氣。
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個十惡不做的餓鬼,今天必須要斬殺在此,看著自己的頭滾落,看著血紅色的液體從脖子裡潺潺流出。
然後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被掀翻在地,如同被這風給吹倒了。有的人只是摔在地上,有的人摔在了牆上,還有人直接飛上天花板,再落下來。夾雜著雪花的旋風當中是一個長頭髮的男孩兒,轉身時過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五官還未長成,可是露在外頭的眼睛已經學會了凌厲的神色。這不該是一個孩子擁有的表情。
等風聲停下,飛練剛好踩在一個人的後背上,那人的手裡拿著一把細長型的馬刀,刀柄稍稍一動,刀尖就可以挑破飛練的腹部,將人刺穿。飛練輕巧地往後一跳,躲開了他的偷襲,不遠處響起了拉弓的聲音。
有人的十字弩已經架好。
純金弩箭頭的武器發射出來,還不是單弩,數十支弩箭一起襲來,遮天蔽日,劈頭蓋臉地落下來,只要稍微走神就要被它們刺穿身體和腦袋。飛練再次翻身而起,右臂變成觸手黏在了天花板上,身體向後翻騰,地上趴著的那位直接將馬刀投擲過來,飛練踩到了馬刀的刀柄,腳腕一勾,將刀換了個方向,踢了回去。
窗外的自然風吹了進來,飛練落回地面,腳下粘稠的液體幾乎能粘住他的鞋底。冬日的光照射到他的臉上,反射出他眼白裡的猩紅色,如同即將殺紅眼的小獸。
片刻的安靜,飛練的雙臂變成巨大的觸手,將面前所有人一掃而過。剛爬起來的人甚至還沒站穩就倒下了,差點被他掃到破裂的落地窗前,掉出去墜樓而亡。哀嚎聲不斷,觸手收回,飛練轉身快走,不想再看他們。
再看他們,自己一定會忍不住再開殺戒。
“師祖!”他朝著鍾言的方向去,眼裡的那片猩紅色瞬間開始褪色,逐漸往淡色變化。等到他跑到鍾言旁邊時,窗外剛好照射進一縷金色的光芒,給飛練那張小臉鑲了一層金邊,長長的睫毛尖端的顏色都變淺了。
“我回來了,你好不好?”飛練摸了摸鍾言的手,身上還帶著寒氣和冰凌。
“師祖很好,就是擔心你。”鍾言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累不累?”
“累,但是我想著趕緊回來見你,想著想著,就不累了。咱們去玩雪吧!”飛練說完耳朵一動,風聲變了,這不是自己帶出來的動靜。他順勢將鍾言往後一推,單獨回身抵擋,可是風刃已經抵達耳邊,盡管雙臂和雙腿快速化作觸手還是被銳利地割了下去。
“飛練!”鍾言的手也被風刃割傷,掌心多了一道血紅。鮮血順著腕口滴答,流過了他的銅錢手串,他快速抓住飛練的身體,剛剛還是人形的飛練已經變回了原狀,只不過沒有了觸手。
血還滴著,鍾言用掌心蓋住飛練的傷口,心疼地捂住被割出的橫截面,而飛練也沒有止步,又有幾根觸手長了出來,但一陣風刃過後,全部齊刷刷地掉在了地上。
鍾言愣了一下,起身擋在飛練的前面,抬起袖口面對即將到來的風刃:“蔣天賜!”
風刃停了,變成了一陣微風,貼著他的面頰吹了過去,只是削斷了幾根長發。
“果然是你。”鍾言還未見到本人已經猜出了身份。果不其然,安靜的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聲響清晰乾脆,可見走路的人沒有半分猶豫,照直衝這裡而來。等到那人身影顯現已經進了屋,西裝革履,文質彬彬,根本不像是傀行者。
只是他手裡拿著的無線電,泄露了他的身份。
“你怎麽知道是我?”蔣天賜問,同時對無線電說,“已經抵達五層,無人生還,匯報完畢。”
“怎麽無人生還了?”王大濤站在一旁問。
蔣天賜看了看他,再次拿起無線電:“13小隊前隊長王大濤逃過一劫。”
從現任隊長退位的前隊長王大濤:“……啊?”
“上頭派我來,就是為了接替你手裡的工作,你現在可以著手退休的事了。感謝你為組織工作二十五年,安享晚年是你應得的。”蔣天賜低沉地說,再回頭看鍾言,“你怎麽知道是我?”
鍾言先確定身後的飛練沒事,雖然重傷,可好在沒傷到本體。只是以前如果觸手被割斷會立即化為血水,現在那些觸手還在地上扭動著,仿佛神經未斷。
“我猜會是你。”檢查完飛練,鍾言才起身,“我進入過你們傀行者的內部網站,看到過你的名字。你是東部陣營的主力乾員,目前精神穩定的三級傀行者。”
“四級。”蔣天賜糾正他,說話像機器,毫無感情。
“你什麽時候升級了?”王大濤追問。
“昨天。”蔣天賜朝他點了下頭,繼續看向鍾言,“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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