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把看不到的刀,在床墊表面狠狠地劃了一道。
這一道大概有一米多長,床墊裡的壓力被破壞,彈簧和填充物像擠牙膏一樣被擠了出來,同時還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的不明物體“流”了出來。等到焦雅看清楚才確定,這不是一個不明物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藏在自己的床墊裡面,宛如在墊子裡造了一個窩,自己檢查了衣櫃、陽台、浴室、洗衣機甚至冰箱和床底,但是怎麽能想到這個跟蹤者早就配了自己家的鑰匙,並且潛入進來!他已經不是跟蹤者了,他是入室潛伏!
這一下就能解釋清楚了,他趁著自己睡著出來找東西吃,喝了自己的水,甚至動過晾曬的內衣褲和鞋櫃裡的高跟鞋。他趁著自己洗澡就溜出去亂動家具,興許還趁著自己睡著,躺在了自己的邊上。他身上那身還沒來得及脫掉的雨衣就是證據,在樓梯裡的那個人就是他!
這一刻,焦雅所有的驚恐燃燒成了一股莫名的勇氣,一直以來,被跟蹤、被窺探的那個人都是她,她站在光下,對她下手的那個人躲在陰暗處,像一只見不得光的蟑螂,髒汙、惡心又無法擺脫,好似一塊惡心的膏藥黏答答地揮之不去。可是到了現在,他也被拉到了燈光之下,他沒辦法再隱藏真實的身份、真實的面容,他們一起見了光,焦雅才反應過來,應該感到恐懼的人,不該是自己。
誰犯罪,誰才是那個不能見人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衝到了那人的面前,將防狼噴霧狠狠按下。那人似乎是不敢見她,原本一直捂著臉,這下被嗆得大打噴嚏,被刺激得滿地打滾。他的手一放下,一出聲,焦雅忽然覺著面熟、耳熟,定睛一瞧,這人居然就是樓裡的安保謝達!
“怎麽是你!”焦雅喊了出來,怪不得室內監控拍不到,自己的攝像頭就是拜托他買的,因為他給樓裡許多家都團購過!
蔣天賜也沒想到會是他,為了怕謝達逃跑,他一腳將人踩住:“居然是你啊?”
“怎麽會是他?”焦雅還沒反應過來,但身體不聽使喚,持續朝著他的臉上噴了幾下噴霧。謝達發出了慘叫,如果沒有人踩著他已經疼得滿地打滾了,結果他一動,焦雅就噴,越噴越動,越動越噴。焦雅在用這種方式發泄,等負面情緒發泄完畢後她才發覺“面對”的力量有多麽強大,自己終於不怕這個人了,他休想成為自己的陰影。
她發泄痛快了,可謝達就慘了,整張臉變成了辣椒那麽紅,顯然那防狼噴霧的刺激性相當大。最後,焦雅手裡的噴霧已經按不出來什麽,她這口氣才算出完,力氣也用光了。
那麽接下來,就是自己的事了。蔣天賜將謝達翻了過來:“咱們長話短說,你想跑已經跑不掉了,這樓裡都是我們的人。我就問你,朱玲玲是不是你害的?”
謝達被噴得整個人生不如死,眼睛睜不開,鼻子呼吸不暢,舌頭劇痛,像吃了世界上最辣的東西。
“你是不是給朱玲玲吃了什麽東西,說!”蔣天賜腳下用力,
謝達說不出什麽來,但已經開始搖頭了,整個臉腫得像豬。
“說,話。”蔣天賜一字一頓,腳下持續發力。
“不是……咳咳咳……不是。”謝達被踩得肋骨都要斷裂,他也不知道怎麽被發現的,更不懂怎麽就從床墊裡掉落出來。這一切原本十分完美,自己在709的潛伏無人知曉,卻一下子被人掀了床。
“說清楚點,什麽不是?”蔣天賜一再追問,隱隱覺得這事還有隱情。他和鍾言隻挖到了第一層,但沒挖出根系。
“那個,不是,不是我。”謝達斷斷續續地說,“是……”
“誰?”果然,讓蔣天賜猜對了,這樓裡還有跟蹤狂。
“戴、戴宇!”謝達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出來,“415……咳咳,朱玲玲……不關我的事。”
415,戴宇?看來這樓裡的情況比他們預想得複雜,於是蔣天賜拿出手機,打給了鍾言。
沒過多久,鍾言自己一個人來了,領口露出一個小紙人的腦袋。“情況怎麽樣?”
“就你看到的這樣。”蔣天賜長話短說,“其他的人呢?咱們得去一趟415,415的戴宇和朱玲玲有關。”
“王副隊在403善後,葛青秋是三源鬼後代,已經死了,但找到童盼和那三個男孩兒了。白芷留在205,看守著真正的徐星辰。”鍾言簡單地交代了一下,立刻給王副隊撥出電話。王大濤立即帶人上來保護現場,同時保護好焦雅,鍾言這才和蔣天賜下樓,身後跟著一個小清風,手裡攥著一個小紙人。
飛練的雙腿在空中飄啊飄啊飄,隱約間,他還能聽到太歲肉的呼喚。那東西越來越按奈不住了,除了自己能震住它,別人都不行。但它蠱惑人心的能力無窮,再過不久,說不定就該有人忍不住下手了。
就這樣,鍾言再一次回到了四層。只不過這一次停在了415的門口,一眼就能看到那塊吸飽了水分的地墊。當鍾言踩上去的時候腳墊明顯往下凹陷一塊,透明的液體被踩了出來,看著不像是普通的水,反而有點黏性。
鍾言一下想起了朱玲玲口中的黏液。
門仍舊是施小明打開的,因為他們敲了幾回都沒得到反饋。裡門和防盜門輕輕拉開,他們輕聲輕腳地進去,發現沒有一個房間開著燈,就好像屋裡已經沒人一樣。而地板上覆蓋著一整層透明的黏液,就是屋裡的黏液太多了,從門縫滲透出去,才讓門口的地墊吸飽了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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