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這麽慌?”秦翎很少見到翠兒手忙腳亂。
“我……我剛才去院子裡瞧了一眼,結果……”小翠很不敢說。秦翎一聽便知道有事,親自站到門檻旁邊去看,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傻了眼。
他娘親留下的那些梨樹,全部枯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秦翎:再這麽用昏睡散,都要有耐藥性了。
鍾言:那我換藥。
第97章 【陰】樓蛞蝓1
昨日還好好的消梨樹,現下幾乎認不出來了。枝條像是被大火焚燒過,通體漆黑,樹皮也大塊大塊地剝落,如同沒了用處的炭屑。
“怎麽會這樣?”秦翎快步走到樹下,伸手一碰。
哢嚓,這條樹枝就在他眼前斷掉了,掉落地面。
“為何一夜枯死了?”秦翎著急地走向別棵,想要看看其余的還能不能救,這回他連碰都沒敢碰,單單只是站得近了些。
那枯枝已經經不起任何動靜,甚至風吹,刹那掉落。秦翎急得趕忙伸手去接,可是也沒能接到,冥冥中已有注定似的,在他眼前凋零。
“都死了。”秦翎這才相信了眼前所見,一瞬間啞口無言。
消梨樹全部變了模樣,也就在一夜之間的事。這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秦翎立在樹旁,心裡空空蕩蕩,直到元墨給他披上了一件衣裳。
“少爺,外頭冷,咱回屋吧。”元墨更加難受,但掉不出淚來。
昨晚少奶奶回來之後就把所有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他和小翠去竹林裡埋了二神的屍首,就葬在大夫人的旁邊。地上的蛹皮也是他們一同打掃的,明明是解決了一件困事,可誰心裡都高興不起來。
他也想問問老天,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少爺苦苦思念的娘親隻想著殺他。原來少爺這條命只是為了當救命的藥引,到頭來什麽都沒得著。
人世間的事太難懂,元墨的小腦瓜想不清楚,他只知道一心護主,主子難受了,他絕不會開心。
“少爺,回去吧,萬一凍壞了可不得了。”元墨又勸了勸。好在這事能瞞天過海,少爺只要不知情就行。
“好吧,咱們回去,一會兒請個花農過來,看看這樹到底是怎麽死的,能否再救,若是能救一定要救活,若是不能……”秦翎搖了搖頭,可能也是緣分已盡。
不光是他和樹的緣分,或許還有他和娘親的緣分。
手上的傷口沒了,昨晚一定發生了大事,小言必定替自己擋了難關。上回他去捉拿水鬼,結果恩師死了,師娘和小師妹的下落不明,極有可能是被師傅親手所害,煉成了水鬼。小言他破一樣鬼邪,自己身邊就少一個人,這是不是某種預兆,背後的真相是……這些人,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這回是娘親種給自己的樹,莫非娘親也同師傅那般,對自己不利?
這樣一想,秦翎心中更加沉重。
“你怎麽出去了?快回來。”鍾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秦翎回頭,那人站在門檻兒上,淘氣地甩著繡花鞋,逗那隻大公雞。
於是秦翎往回走,越走越覺著這樹死得古怪:“方才元墨和翠兒告訴我說梨樹死了,我這才急忙出來看看。也不知是什麽蟲什麽害,竟然一夜之間全部摧毀。”
“啊?樹死了?”鍾言完全沒料到。他立即看向元墨,元墨點著腦袋說:“翠兒發覺的,明明昨日還好好的。”
鍾言踩著繡花鞋跑出去看,雖然他知道自己斷了大夫人複蘇的路,可沒料到這樹和她的生息還能相連。眼下這事麻煩了,這些都是秦翎的心愛之物,他日日對著睹物思情,懷念娘親,這會兒驟然死了……該怎樣和他解釋?
身處兩難之地,鍾言也尋不到萬全之策。
鬧水鬼的時候他想過,要不就乾脆和他說了吧,稍稍透露一些,反正秦翎都知道這世上有鬼了。可解決完了他又猶豫,養水鬼的人可是他視若生父的恩師,和恩師在一起的時光比和秦守業還長。曹正卿教導他學識做人,在他心中早已成為了不可動搖的威嚴,怎麽能將殘忍的事一股腦兒地拋給他。
這下更糟,對他下手的人是他娘親,鍾言只要一想就痛徹心扉。
他只能裝作無事地走回來,輕聲安慰:“這樹病我見過。”
“你見過?”秦翎看著他開始編瞎話,這分明就不是病,更像是樹的生氣被一夜抽乾。
“見過啊,小時候見過的,只是很難根治。”鍾言開始給他編造夢境,“據說是樹根下病了,起初看不出來,但是不管再怎樣澆水、施肥料都不好活。然後忽然一夜就變成了死去的黑樹,如同焦炭,一碰即斷,故而又叫做‘黑死樹’。”
“黑死樹……”秦翎沒聽過。
“嗯,就是這麽個樹病,想來已經有好些時日了。”鍾言隻好再編,“你別急,吃完飯找個花農看看。”
秦翎只能是點頭答應,但也知道救活無望。
由於這樹的事,早飯秦翎都沒怎麽動,時不時看過去幾眼。天雖冷,可再也沒有要下雪的樣子,秦家是大戶人家,越到年下越忙碌。這點從後廚就能看出來,張開忙得都顧不上和鍾言說話,帳房那邊,徐蓮也是忙得兩頭打轉,唯有秦翎這院子算是清閑的。
等到用過午飯,花農才得空過來,而且來的還是一位小花農。院裡事多,年長的花農都不願意來看病樹,就這一個小輩來了。只因為冬日裡不宜動土,下過雪,土都凍僵了,澆了水也化不開。鍾言陪同秦翎坐在院子裡,面前烤著兩個火爐,兩個人都穿得厚,倒是顧不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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