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事了。”鍾言勸著元墨,腕口的銅錢震得沒完沒了,他雙目一眯,果然,有人知道秦翎沒死,迫不及待要動手了。
“剛才我看到那屍首笑了,然後你也變成了鬼。”元墨反覆確認眼前這個才是真的,確認完之後就忙不迭地告狀,“後來張開用刀砍了那鬼!”
“什麽?”張開剛把刀從木垛子上拔出來,“我明明看到是你變成了鬼!然後少奶奶就衝了進來!”
元墨一怔,竟然這樣?原來他們看到的鬼都不一樣嗎?
“你們別爭了,這是幻術。”鍾言松開了懷裡的元墨,轉手挽起袖口來,只見小臂有一個青色的牙印,“每個人看到的鬼都有所不同,你看見是我變了,我看見是你變了,多虧得張開身上那把殺豬刀有煞氣,沒有聽從鬼的指引,否則他砍的就不是木垛子菜板,而是你的小腦袋了。”
“啊,您這傷……”元墨看到牙印就顧不上自己害怕了,“這怎麽辦!”
“恐怕要等這些鬼死絕了才能好,無妨。”鍾言將袖口放下,細細地問起他們來,“元墨,你是怎麽回事?”
“少爺說讓我跟著您,怕您嚇著,我就跑出來了。結果半路追上了您,在後廚又遇上張開。他說帶咱們來看屍首,我就跟著來了。”元墨說完一拍腦袋,“我知道了!必定是我追上的那人就不是您!”
“這會兒才想明白,有點晚了吧?”鍾言在他腦門兒戳了下,“是在哪裡追上那人的?”
元墨摸著腦門兒回憶:“好像是……湖邊的小路。”
“湖邊……”鍾言哼了一聲。
“湖邊是不是有髒東西?”張開一聽自己的殺豬刀立了功,再次晃了起來,“我去拿它!”
“你別拿了,你老老實實待著。”鍾言很無奈,可不敢讓張開去拿。他頭一回拿皮身人就死了,第二回拿肉紙人結果被嚇暈。
自己剛才隻身來找張開,聽人說張開領著元墨走了,頓時就心感不妙。元墨必定是秦翎吩咐跟出來的,沒找到自己,他怎麽會直接喊張開,一定是有鬼裝成自己的樣子,混在其中。廚房大,後面拐七拐八的岔路也多,還好來得及找到,否則一定要出大事了。
元墨這會兒已經安定下來,一不小心他又吃了一次虧:“您說不讓去湖邊,我就一直沒去過,那小路離湖也有點距離,並不是挨著水。必定是這上吊而死的屍首作亂!”
“上吊?”鍾言往前走了兩步,“他可不是上吊而死。”
“不是嗎?”張開看了看屍首脖子上的麻繩。
“不是。”鍾言見過的吊死鬼可太多了,他走到屍首旁邊,蹲下一捏,剛好捏住的是咽喉部位,“麻繩勒在喉結骨的下方,如果是吊死的,舌頭不會還留在嘴裡。”
“原來您真的懂這些。”張開不知不覺地說,“大少爺娶了您,真是有福之人!你連仵作的活兒都能乾!”
“也不能乾,我隻懂皮毛而已,大概是……我娘親教的吧。”鍾言模棱兩可地回答,眼睛盯在死人身上。可這時元墨更犯愁了:“不是吊死的,那會是怎麽死的?難不成有人勒死了再搬上來?”
屍首就在他們面前,鍾言明知這事不是人做的,可也必須找出問題所在才能知道是什麽鬼作怪。單手壓了壓屍首的肚子,他收回手,對著屍首說了句:“得罪了。”
話音一落,鍾言重重地朝著他的腹部劈了一掌。
屍首的鼻孔頓時流出血來。
“他流血了!”元墨又驚呼,“這是不是和他的死因有關!”
“不是,是我打的。”鍾言說。
元墨:“……哦。”
鍾言原本是想打出他胃裡的東西,看看是不是有人毒害,可是竟然什麽都沒吐出來,可見胃裡是空。他再次劈掌,只不過這回不是擊打腹部,而是直接拍了屍首的胸口。
元墨正蹲在屍首旁邊,等著給少奶奶打下手,沒想到屍首就在他眼前慢悠悠地坐起來了。這回可給他嚇得不輕,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開頓時抽出殺豬刀,這回是真的詐屍了吧?
“你們別慌,鬼已經走了。”鍾言先說,扭頭靠近了屍首的面龐。他和死人的鼻子就隔著一指的距離,細細地查看每一處五官,不放過任何細節。元墨很想拉少奶奶回來,這樣近,他真怕屍首下一刻就睜開雙眼。
忽然,屍首的鼻子流出了透明的水來。
果然是水,驗完了,鍾言的心裡有譜了,他將屍首緩慢地按倒,左手按壓屍首的雙眼,讓他瞑了目,“這不是上吊勒死的,這是淹死的。”
張開左右看看:“淹死?周圍並沒有能淹死人的東西,難不成是淹死之後搬了過來?”
“不是,他就是在這裡淹死的。”鍾言指了指他的鼻孔,“這個人就是在岸上被淹死了。剛才咱們看到的鬼是水鬼,是有人做法,從小那兩隻水鬼就跟在秦翎身邊的,只等待他下水將他溺死。可是我給秦翎續了命,那人見秦翎昏睡十日還不咽氣,故而再次做法,讓水鬼上了岸。”
“水鬼……上岸了?”元墨渾身發麻,“您一定有辦法對付吧!”
鍾言卻搖搖頭:“這和巫術有關,我並不懂行巫之道,只能走一步算是一步。你們不知道,水鬼最是難纏,他們會幻化成別人的模樣,勾引人下水,也會引得別人互相殘殺,但我這還是頭一回見水鬼上岸。原先我以為只要秦翎不下水就好了,如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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